爆發發生了片刻之後，衝擊波才緩緩而來。
修斯從高空看到空氣被壓縮，隨後爆發出巨大的波紋，緩緩的犁過整個戰場，把能動的東西變成不能動的。
雖然看著很慢，可那是對他的上帝視角來說的，站在附近的魚人們直接被氣化了，而稍遠些的魚人們，隻覺得空氣忽的凝成了固體，變成了一堵高牆向著他們碾來。
隨著衝擊波的推進，整個戰場上一空，無數魚人飛了起來，被衝擊波裹挾著撞向四方，撞在堡壘上。
很快，堡壘如同被刷了一層新的油漆一般，塗上了一層厚厚的血肉。
一枚手榴彈的裝藥大概是50克，可以輕鬆擊殺一小片敵軍，如果這個數量來到一千克，那能炸毀一棟鋼筋水泥製造的民房。
飛艇投下的炸彈是200千克。
戰場上還從未有如此的當量的炸彈被使用，護教軍們看到了他們永生難忘的一幕，那些猙獰扭曲的怪物，不管是比人類稍高的魚人，還是有幾層樓高的手臂怪物，在炸彈的光芒中都平等的消失掉了。
不少人被刺眼的光芒照得暫時失明了，他們此刻眼前隻有那巨大的亮光——心中也是，那摧枯拉朽的爆炸畫麵深深的刻入了他們的心房。
數公裡外的東部試驗場，逐火之蛾們、克洛伊、妮妮等人也陷入了失語。
他們親眼看到了爆炸的火光，七八秒後爆炸聲才傳到耳邊，而衝擊波也隨之湧來，雖然到了他們這裡隻是一陣風而已，可沒有任何人說話。
妮妮是報喪女妖，天生強大的種族，仿佛一台殺戮機器，克洛伊是超凡者，各種詭異的能力信手拈來，可如果她們站在這炸彈之下，都要平等的走向死亡，與凡人，與怪物，與地上的螞蟻沒什麼區彆。
那枚炸彈是凡人們做的，軍工廠的工人們花了些工時就能做出一枚，一個工廠有好幾條產線，這樣的工廠卡斯特爾有好幾座，而且每幾天就能新建出一座來。
克洛伊使用火藥的申請甚至沒到修斯桌子上，這點用量不需要提前報備。
超凡的力量是強大的，可工業輕鬆的碾壓了這一切。
這些超凡者、邪教徒、超凡生物們心中忽的產生了同一個想法，或許他們在工業麵前，都是凡人。
沒什麼區彆。
真正詭異，強大，無可名狀的，其實是那些紙頁上記述的知識，是物理、化學、數學、機械共同譜寫的詩歌，是產線上高聲頌念的喧囂者，是工廠中用之不竭的產能。
堡壘之上。
報喪女妖們現在已經到場了，她們手中舉著龐大的蒸汽步槍，原本是預備著怪物一旦衝上來，就用密集的火力將他們趕回去的。
可爆炸很快就來了，她們不得不彎下身子，倚靠著工事躲避衝擊波，而當她們站起來的時候，戰場上已經沒有站著的敵人了。
女妖們茫然的舉著步槍，不知道自己的敵人在哪裡。
她們是強大的超凡生物，以往的每次戰鬥都是作為救火隊，來解決護教軍解決不了的敵人的，她們的出現往往意味著戰局的反轉。
可這次.戰場似乎並不需要她們了。
強大的身體，堅定的意誌，自遠古遺留下的超凡種族，那又怎樣呢。
替代她們的是一枚普通的炸彈。
女妖們麵麵相覷，沉默了下來。
戰鬥結束了，這次守軍的眼中沒有了勝利的喜悅，更多的是茫然。
工業造物的強大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它們不需要歡呼，不需要理解，不需要戰前動員，隻是簡單的摧毀一切。
戰場似乎不再是他們熟悉的樣子，護教軍們緊握著懷中的聖典，試圖找到些許慰藉。
還好，這強大的武器是站在他們一方的，阿列克謝先生會把這些寫進聖典中，他們會慢慢學習的。
護教軍們剛剛努力學習完的新戰術，卻有些跟不上新的武器了，這些凡人們居然也有了幾分被知識追逐的感覺。
克洛伊悻悻的收回了超凡能力，她原本還打算把飛艇再飛回來的，現在看來沒有必要了。
剛剛爆炸帶來的衝擊波早就把飛艇擰成了麻花，其中氫氣還帶來了爆炸，可那根本不能跟戰場上燃起的太陽相比。
嗯，下次投彈的時候一定要升高一些，克洛伊暗暗想著。
悵然若失的情緒隻持續了一小會兒，克洛伊很快興奮了起來，這種可怕的爆炸，巨大的威力，已經徹底的折服了她，克洛伊是一名超凡者，可也是研究員，她此刻已經找到了自己接下來的方向。
這種威力強大的爆炸.太合她的口味了。
炸藥工廠中，蓋婭小心的摘下了防護鏡，從產線的機器上抬起了頭。
不少工人們也站起了身，小聲議論起了外麵發生的一切。
她知道剛剛的發生的事情，克洛伊用的炸藥還是找她要的呢，要不是工廠走不開，她也想去看看飛艇試。
修斯將炸藥的生產交給了她來管理，蓋婭本就喜愛化學，在進階班時就在這方麵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天賦，可她也從未試過如此當量的炸藥一次引爆。
伸手摸了摸額頭，那裡有著一層薄薄的塵土，剛剛的爆炸讓堅固的鋼筋水泥廠房都輕輕震顫了一下，這就是爆炸的威力嗎？
蓋婭似乎隱隱有些了解那些人的當量崇拜了。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她是凡人，隻有一點孱弱的力氣，可那震撼了所有人的炸彈，就是她這樣的凡人製造的。
深吸了一口氣，蓋婭低下頭繼續檢查起了產線，她還有未儘的責任，生產任務很重，不是懈怠的時候。
“同胞們，不必驚慌，剛剛的聲音你們也已經聽到，那正是我們親手製造的武器在消滅敵人，前線需要我們的支援，為了卡斯特爾，為了領主大人，我們繼續工作吧。”
工人們歡呼了幾聲，夾雜著些許讚美與祈禱，很快他們走回了產線，機器繼續轟鳴了起來。
蓋婭擦了擦汗，瞥了眼外麵的天空，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