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伊其實曾考慮過找個安全的地方,按部就班的布置儀式,同時派飛艇回島,多接些人來支援,順便招個邪神給對麵瞧瞧。
可惜來不及了。
她能感受到,宮殿中那詭異的存在即將突破某種界限,克洛伊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她的直覺瘋狂的尖叫著示警,讓她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遠離這裡。
在超凡世界,突破界限往往意味著徹底的改變,意誌本來隻是虛無縹緲的個人想法,可一旦突破了現實的高牆,認知乾涉與汙染就會降臨。汙染不過是緩緩堆積的負麵作用,可一旦突破了意誌的界限,超凡者就會發瘋,肉體也被汙染扭曲成怪物。
現在那怪物還是可以戰勝的存在,一旦突破界限,這個世界未必會因此毀滅,但整個風暴洋一定會為它陪葬。
要為此犧牲嗎?
克洛伊是邪教徒,是逐火之蛾的首席,是卡斯特爾的一員,是強大的超凡者,刨除這一切身份之後,她不過是一名少女。
她要考慮的東西太多,要背負的東西太多,可此刻,看著宮殿中的怪物,不知怎的,她心中浮起的第一個身影卻是自己的母親。
她的母親是一名凡人,一個磨坊主的女兒,嫁給了城中的匠人,生下了克洛伊。
具體的事情她記不太清了,那些太過久遠,那座城市和她的父母隻留下了模糊的印象,埋在記憶的最深處。
她一直以為自己死時會是毫不猶豫的,坦然的走向死亡,又或者在戰場上戰死,或者如現在這般為了更多人而犧牲。
可此刻出現在她腦海中的卻是母親模糊得看不清容貌的輪廓。
真奇怪,她原來是這麼軟弱的人嗎?燭光會一直認為逐火之蛾都是群瘋子,她其實有幾分信了。
瘋子也會在死前想起媽媽麼?
這讓她有些煩躁,她想把注意力集中在儀式上,可卻總是控製不住的去想,想起父母,想起那座一直在下著雨的城市,想起燭光會的聖教軍和他們屠城時的冷酷表情。
記憶真是無用的東西,每次都在妨礙她好好活下去,如果沒有記起這些,或許她還隻是燭光會的一個普通修女吧。
那她就能一無所知的活下去,幸福的度過這一生,安安穩穩的老死在床上。
不像現在,連人類的身軀都已失去了。
很快,她最後那點靈魂也不會再存在。
這是很重要的事,她在做很偉大的犧牲,克洛伊不停的這樣告訴自己,可她的心中卻隻能感受到迷茫。
她毫不猶豫的做出犧牲的決定,這樣的決定她做了很多次,逐火之蛾們從來都從容赴死,她也不例外,她搖了搖頭,自己一定又被亂七八糟的記憶影響了。
克洛伊歎了口氣,放棄了思考,想明白一切並不能讓她死得更好看一些,反而會讓她動搖。
可她越不去想,回憶越是湧上來,她這短暫一生中的顛沛流離,一個個死去同伴的臉龐,最終逃向了大海的無奈,最後,最後在這偏僻的海島上遇到了修斯。
她那悲慘的回憶突然就卡了殼。
遇到修斯之後似乎整個回憶的底色都不一樣了,記憶有了色彩,生活也多了幾分明快。
她的組織被人接納,她的理想被人理解,她拉著修斯做了好多瘋狂的實驗,雖然每次都會被罵,但她心裡還是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