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營陣地，馮見海觀察著旁邊，若有所思的拍了拍抱著槍盤膝靠坐的鄭星：“要行動了。”
“嗯。”鄭星緩緩的睜眼。
那眼神中的殺意，讓馮見海看著都有些心驚肉跳。
不過他的關注力，很快就被其他地方所吸引，剛剛還平靜如常的山野窪地，隻有蟲鳴風聲的草木之間。
“各連各排準備戰鬥。”
在命令下達的那一刻，鐵器檢查的聲音隨之響起。
馮見海不自覺的被聲音所吸引，目光看了過去，山坡草木間，一道道人影半蹲而起，整片山地如雨後春筍，拔地而起。
一名名戰士將墊在下麵的粗布折疊好，係在身上，隨後將一旁的長槍調試著，不少戰士也在緊緊的綁住身上的腰帶，還有則是在弄著綁腿上的布條。
不遠處，馮見海見到了在照片上看過的死字旗，一名高高瘦瘦的戰士將死字旗攤開，抖了抖，最後小心翼翼的疊好，隨後，將一根長長的鐵杆子從地麵上拿起，將一杆槍背在身後。
沒有任何的交流，所有戰士在自顧自做著自己的事情。
仿佛一切，在那道命令下達的時候，所有人都是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
“我先過去集合了。”馮見海在一旁低聲說道。
隻是旁邊的身影更快，隻見沉默不語的鄭星扛著一杆槍，自覺的站到了一名名戰士的身後。
馮見海見狀，立刻跟上。
“報告，集合完畢。”
馮見海順著聲音看去，那名收著旗幟的戰士，背著長槍，站到了一處石頭前。
一道人影站在石頭上，身形乾練，麵容消瘦，麵色無須文質彬彬的模樣，眼神中充滿了平和。
哪怕說出的聲音，也很平和。
“很多人都知道，我曾經是一個教書先生，我教會了我哥寫字，可他寫的第一封信，卻是給我的訣彆信。”
一營彙集的戰士前，王建堂神情十分莊重，將一張信紙緩緩的打開，慢慢的揚了起來。
微風吹動，紙張隨風搖擺著，白紙已泛黃，黑字烙印在其中，飽受時間的摧殘。
“他說，家國到如此地步，除我等為其死，毫無其他辦法，兄即到河東去犧牲”王建堂的聲音很深沉，目光炯炯有神的望著一名名戰士。
戰士之中，有二十幾人時，一直戰鬥過來的老兵，也有剛剛到來的新兵，王建堂的語氣微微一頓，再次沉聲的開口說道：
“對於我來說，戰場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們不能保護所珍惜的人。”
“團長說過，我們要用一代人去打三代人的仗，我們穿上這身軍裝是為了打後人的仗，是為了讓我們的親人不踏足這戰火紛飛子彈無眼的戰場。”
“一些老兄弟都知道，我的訣彆書早就已經寫好，驅敵出境，複我國魂，我縱死也無怨無恨。”
“出發！”
王建堂的聲音，傳遍整個一營，哪怕就是二營與三營，又或者是獨立團，都能隱隱若若的聽到。
馮見海目光落在那一道身影上，聲音並不高大，卻讓他沉默了。
“這就是讀書人的氣節。”馮見海感覺到了氣節這個詞的具象化，文質彬彬的模樣，可眼神中充滿著殺意。
那毫不猶豫轉身離開的背影，一眾戰士堅定的眼神。
馮見海在其中，不自覺的跟隨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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