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光庭神色駭然看向桌上的文書,五分股份,每一分價值兩萬貫,那就是價值十萬貫!
而聽蘇允的意思,這股份的價值其實是要遠遠超過兩萬元的,那豈不是說,這五分股份可能價值二十萬貫乃至於更多?
隨後朱光庭神色變得很複雜,他在地方當縣令許多年了,縣令乃是七品官,每月薪俸三十貫,一年三百六十貫。
而升了左正言後薪俸是高了些,但也少了很多的孝敬,不僅如此,京城居大不易,不僅多出來一點薪俸不足以支付房租日常開銷,還得往裡麵搭錢。
因此,彆看自己最近在朝堂上大放異彩,又是彈劾宰相又是彈劾新法的,實際上回到家裡,還得看妻子的臉色,生活的幸福感著實比在地方時候差多了。
十萬貫……若是靠著自己的俸祿銷之後存下來,可能一輩子都存不到這麼多的錢啊!
幾個孩子要成親,要有房子結婚,要有一些錢可以過日子,要讀書……
俸祿自然是不夠的,在地方的時候來錢的方式多,銷基本有本地豪商富賈托底,可來了京城後,租房要錢,吃飯要錢,出行要錢,與人來往也要錢,關鍵是一個左正言,也沒有來錢的渠道了,日子是過得愈加窘迫起來了。
十萬貫啊,若是得了這筆錢,那家裡的情況是還不是要好很多呢,幾個孩子該結婚的結婚,該買房的買房,嗯,房子可以買小一些的,就買一二千貫的院子,一樣可以住得很舒服。
幾個女兒也可以出嫁了,有了這筆錢,嫁妝亦是有了,隻是這錢……
朱光庭看向蘇允,聲音有些低落,道:“我能做些什麼?”
蘇允道:“遠離程頤,這股份便是你的。”
朱光庭駭然道:“你要我改換門庭?”
蘇允笑道:“你是程頤門下走狗?”
朱光庭聞言臉色微有怒色道:“我隻是仰慕程師之學識,因為對政事有共同的見解,因此來往多了一些而已,又怎是其門下走狗?”
蘇允點點頭道:“那就是了,既然如此,那請你不要跟他攪和在一起,應該也不難吧?”
朱光庭怒道:“君子之交,又豈是你拿這些阿堵物就能夠收買的,你這是在侮辱我!”
蘇允點點頭道:“啊,這樣啊,那就太可惜了,這本也不是我的意思,而是範尚書的意思啊,範尚書想要拔擢你,然後覺得你家中貧困,因此喚我將清明上河園的股份給你分一點,如此一來,以後你便可以專心給朝廷做事了。”
朱光庭聞言眼睛一亮,道:“範尚書有意用我?”
蘇允笑道:“不然你以為這一次為什麼是子政兄來邀請你?”
朱光庭並不相信蘇允,道:“此事暫且不提,一會子政兄來了,我再問他。”
蘇允笑著點點頭,然後起身,道:“那我就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蘇允起身直接走了,朱光庭看了一下落在桌子上的文書,並沒有出口提醒。
一會之後範正民回來了,看到廳中隻有朱光庭一人在,詫異道:“居正呢?”
朱光庭趕緊起身笑道:“他先走了。”
範正民眼光從桌子上的文書收了回來,聞言點點頭道:“也成,那咱們吃就是了。”
一會之後,酒席上來,兩人一邊吃一邊喝,範正民言笑晏晏,朱光庭卻是心裡有事,有些強顏歡笑之意。
範正民察言觀色,然後笑道:“公掞兄,今日見你鬱鬱寡歡,可有心事?”
朱光庭歎了一聲道:“司馬公乃是提攜我的恩公,但他現在病重,我心下著實是憂心啊。”
範正民聞言正色道:“公掞兄果然是知恩圖報之人,實在是令人欽佩,不過朝廷還需要公掞兄效力,你卻是莫要過於操心了,免得壞了身體。
我前些日子還總聽父親誇獎你呢,說以你的才能,隻做一個左正言的確是屈才了,聽他言下之意,或許今日公掞兄便會有所拔擢才是。
哈哈,我今日宴請你,就是想要跟你說這個好消息呢。”
朱光庭聞言眼睛大亮,道:“令尊真是這麼說的,可、可還說過彆的?”
範正民笑了笑,點頭道:“家父還說,朱公掞各方麵都挺好,就是跟一些政見比較極端的人混跡在一起,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朱光庭心中頓時一震,想起了蘇允之前所說的話,那就是基本上證實了,範純仁的確是想要用自己了。朱光庭反應極快,趕緊道:“那些不過是偶爾接觸一些而已,幸得範公提醒,我這以後便不再與他們往來,一心為朝廷做事!為範公效力!”
範正民笑了笑,起身來到一旁桌子上拿起文書卷了起來,隨後塞進朱光庭的手裡,道:“公掞兄,這個你收著,要為朝廷做事,也總得安頓好家小,你放心,這乃是朝廷對有功之臣的體恤,朝廷諸公收到的不少。”
朱光庭聞言瞳孔微微收縮,範正民這話透漏出出來的消息可真是多了,這意味著範純仁也收了,而且朝中諸公收到的也不少,也就是說,諸公為了保住這份財富,以後定然會支持清明上河園,支持工部,乃至於支持蘇允!
蜀黨要大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