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粼粼,在塵土飛揚的官道上悠悠前行。
馬蹄聲與車輪滾動的聲響交織成一曲獨特的韻律。
後方有一人策馬揚鞭,如一陣疾風般疾馳而來。
那騎手身姿矯健,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急切。
“先生!先生!”騎手在靠近車窗之時,高聲呼喊著。
前麵駕車的車夫聽聞,趕忙勒住韁繩,那幾匹駿馬長嘶一聲,穩穩地停了下來。
那青色馬車的窗簾,在微風中輕輕飄動了幾下,隨後被一隻修長而有力的手猛地掀開。
一張宛如山巔清風般清新脫俗的臉龐露了出來,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靜,自有一股從容不迫的氣質,仿佛世間的一切紛擾都無法擾亂他的心境,讓人不禁為之傾倒。
來者正是阮川橋,他趕緊下馬,三步並作兩步湊到車窗前,氣喘籲籲道:“先生,京城急報,高太後與呂大防、文彥博以‘肅清新黨餘毒’為名,聯合禦史台編纂了《蘇學逆黨錄》,將327名蘇學會成員定為‘結黨謗政、暗通西夏’的逆黨!”
蘇允聽聞此消息,臉上並沒有露出過多的驚訝之色,想來也並不意外,笑道:“你那檄文一出,猶如山上巨石投入了平靜的湖麵,也怪不得他們惱羞成怒。
不過,這也無妨。你可否通知他們前往米脂?”
阮川橋聞言,亦是嘴角上揚,露出暢快的笑容,說道:“罵那些蟲豸,非罵得狠一些不可,嘿,罵得可是痛快極了!
他們平日裡作威作福,這次也該讓他們嘗嘗被人抨擊的滋味了。”
蘇允聽後,心中也出了一口惡氣,笑著道:“罵得很好,頗得為師三分功力。
若日後再有此等事,便照此寫法,讓那些小人無地自容。”
這時,前麵的馬車夫湊了過來,卻是畢太華。
他咧著嘴笑道:“下次讓我寫吧,我罵人比較臟。”
眾人聽後,皆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在寂靜的官道上回蕩,仿佛驅散了些多日來的陰霾。
蘇允沉吟了一下,神情變得嚴肅起來,說道:“走吧,就怕高太後惱羞成怒,派人來緝捕。
我們得趕緊抵達米脂,米脂是咱們的大本營,那裡有我們的同誌,有我們的根基,到了米脂就安全了。”
眾人紛紛點頭,眼神中透露出堅定的神色。
他們重新整理好行裝,再次策馬揚鞭,快速趕路。
那馬車在道路上疾馳,揚起一路的塵土。
趕了不久的路,阮川橋又快馬加鞭趕了上來。
這一次,他的神情有些悲愴,臉上滿是悲痛之色。
蘇允見此情形,心中一緊,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了,趕緊問道:“渡遠,發生了什麼事情?”
阮川橋聲音哽咽,眼中閃爍著淚花,緩緩說道:“先生,呂大防倒行逆施,竟是在太學之中查索蘇學會人。
有不少太學生因私藏《四書章句集注》手稿入獄。
文淵路見不平,聯絡同窗,在太學齋舍牆壁題寫《元祐正氣賦》,揭露呂大防‘以清君側之名,行攬權之實’。
呂大防聽說之後,立即緝捕文淵,引得太學生震怒。
隨後兩百餘名太學生素衣散發,手持《孟子》跪伏宮門,高呼‘誅權相,護文脈’。
呂大防調禁軍鎮壓,學生陳守仁以頭撞碑,血濺石階,那鮮血染紅了潔白的石階,觸目驚心。
高太後聞訊後稱‘狂生惑眾,按律處置’。
為首陸文淵被判斬首,文淵被押解時嘶吼:‘今日碑上血,他年史中鑒!’
另有三人同是寫元祐正氣碑的羅安南、茅明月、麻慕山亦是被斬首示眾!”
蘇允以及畢太華等人聞言,儘皆哽咽,眼中滿是悲痛與憤怒。
陸文淵、陳守仁皆是太學生之中翹楚,雖然沒有加入蘇學會,但對蘇學卻是頗為親近,沒想到呂大防連這些人都不放過,如此心狠手辣,實在是令人發指!
蘇允眼眶泛紅,哽咽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實是我之過矣。
若不是我倡導蘇學,引發了這些人的不滿,他們或許還能安然度過此生。”
王抱樸見蘇允如此自責,想要安慰一下他。
然而,蘇允忽而神色堅定地說道:“守真,好好記下元祐五君子的事跡,讓所有蘇學人都記得此事。
若我們當真有一天能夠成事,那元祐五君子便是我們蘇學會流血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