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讀書人就是讀書人,鄭朝宗一上來就將整個戰略給拔高了。
不僅是戰略高度拔高了,其曆史深度與實操性亦是完美融合,堪稱“以史為鑒、審時度勢”的經典範本!
這番言論精準判斷宋、夏、遼三方矛盾,將宋重文抑武、西夏黨項的漢民裂隙、遼國的內鬥指了出來,而將靜塞軍自身劣勢轉化為“四兩撥千斤”的支點!
能夠說出這番話的,非熟讀《孫子兵法》《史記》等經典,非有對當下天下大勢有深刻理解,非有對軍伍有深入接觸之人,根本說不出來這話!
鄭朝宗這話一出,頓時令得王抱樸、韓幼安、畢太華、阮川橋四子心中震撼,隨即又生出了‘時不我待’的感覺。
短短時間不見,鄭朝宗竟然已經成長到現在這般高度,那豈不是已經將我給遠遠甩開了?
四子心中儘皆有危機感油然而生。
而此時蘇允對鄭朝宗的視野高度感覺非常滿意,點點頭道:“說得非常好啊,就這個戰略建議,你已經不僅僅是將,而可以為帥矣!”
鄭朝宗臉上微微泛紅,道:“弟子不過是平時多想了一些,今日恰好先生提問,學生這才有感而發而已。”
蘇允笑道:“其他人呢,也說說。”
畢太華立即站起,道:“先生,弟子也有幾個想法。”
“哦?”蘇允倒是有些詫異,你畢太華初來乍到,難道也有什麼好想法?
不過蘇允也知道,自己這六個弟子各有所長,說不定也有真知灼見。
當然,既然是集思廣益,也沒有不讓人說話的道理。
於是便點點頭道:“盛章定有高見,你說吧。”
畢太華嘿嘿一笑道:“弟子不識軍事,但懂經濟,咱們既然要以西北為龍興之地,那便要依靠西北養軍牧民。
弟子學習先生之經濟總綱,其中有一點便是以商養兵,以戰拓殖。
總結其核心理念,無非便是鹽鐵鑄財,商賈通利,屯田實邊,金穀為刃。
曆代經濟達者,無不效管仲“官山海”之術壟斷戰略資源;
學桑弘羊“均輸平準”調控物價;
效仿江南“海貿聚寶”開辟財源,建不依賴敵國之獨立經濟體係。
因此,弟子有經濟五策,可為我蘇學會奠定未來數十年之根基。
其一是為鹽鐵專營與資源壟斷。
我們蘇學會要奪鹽州後設“鹽鐵使司”,仿唐劉晏“榷鹽法”,實行“民製官收商銷”三級專營。
設“鹽引”票據,商賈購引販鹽至宋遼實現創收。
其次是鐵器管製,於米脂設“冶鐵監”,收編西夏流亡匠戶,精鐵專供軍械,粗鐵鑄農具高價銷遼夏。
其二乃是商路控製與關稅體係。
屆時可設黃河渡口稅關,葭蘆川水寨設“榷場司”,對秦晉商船征“三十稅一”過路費;
聯回鶻開通“漠南商路”,此為絲綢之路北道,可避開西夏河西走廊,對西域胡商征“駝隊稅”。
另設“胡商驛”提供護衛、草料,可進行收費。
其三則是在米脂進行屯田與農業革新,我們須得完善軍屯體係,行諸葛亮“渭南屯田”法,軍戶每丁授田20畝,三成繳公。
行西漢趙過之“代田法”畝產增三成,五年內米脂熟田達50萬畝。
另外可種苜蓿養戰馬,替代糧草消耗,植胡麻榨油供軍需;
山地種桑養蠶,設“織造院”產絹帛,抵靜塞軍冬衣費。
其四是先生所講之貨幣與金融操控,首先我們可以發行軍功券替代銅幣,增加可用之錢,一旦實際成熟,便可以發行“金本位軍功券”。
設“靜塞銀號”允許商賈以券納稅,年流通額達500萬貫,抽鑄幣稅5%(25萬貫)。
為了控製物價,可仿桑弘羊“平準令”,戰時低價征糧儲於暗倉,饑荒時高價拋售;
對鹽、鐵、馬匹實行“戰時限價”,防奸商發國難財……”
說到這裡,畢太華頓了頓,然後道:“……另有第五策,乃是劫掠經濟與戰利分配。
咱們蘇學會靜塞軍要發展壯大,必須用一場又一場的勝利以獲取領土與百姓。
因此須得以戰養戰,每一仗不僅得大勝,還得有所收獲!
因此每破一城,按“532分配”:五成歸軍以填補軍費支出、三成賞士卒以振興士氣、二成賑貧民以收民心;
用此法,才能夠越戰越強。
嘿嘿,另外可以組建“商隊獵兵”千人,偽裝馬匪劫宋遼富商,當然,若是來跟我們米脂做生意的,自然是要網開一麵的。
另外我聽說,黨項貴族常常將財富藏在西夏佛寺,或許我們可以劫黃金法器熔鑄軍餉。”
蘇允聽前麵四策之時連連點頭,深以為然,有這四策發展蘇學會之經濟,的確是可以養活數萬靜塞軍了。
但是聽到第五策時候,蘇允不由得失笑。
其餘人亦是笑出聲來,阮川橋更是出聲道:“盛章,你這可是真損啊。”
眾人頓時哄笑了起來。
畢太華雖然初來乍到,但卻是能夠提出這麼真知灼見的意見,蘇允頓時對蘇門六子其他沒有發言的人也生出了興趣。
蘇允看向韓幼安,道:“寧靜在地方任職過,可有內政上的想法?”
韓幼安見蘇允問話,立即起身與蘇允躬身行禮,道:“先生,弟子的確是有些想法請先生指點。”
蘇允拊掌笑道:“好好,你趕緊說說。”
韓幼安神色變得肅穆起來,道:“咱們既然是要胸懷推翻暴政、滅亡西夏、契丹異族之壯誌,那咱們便要建立一個更加優越的政權。
因此,雖然咱們現在兵隻有五六百,士不過數人,下無半民,但依然要往長遠處考慮。
因此,弟子將依照先生所教授之行政、法律、民生、文化、技術、地方治理、應急管理等方麵詳細展開。
每個部分都提供具體措施、曆史依據和預期效果,確保內政策略的全麵性和可操作性。”
蘇允等人頓時眼睛一亮,韓幼安這番話一出,已經表明韓幼安對此有過深入的思考。
韓幼安本就是擅長於內政,看來在地方是結合了實踐,將之前蘇允在太學講學的那些東西給思考通透了!
果然韓幼安道:“西北漢胡雜居、民風彪悍,情況十分複雜。
而我們如今起步太低,一開始自是無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