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遂看著高柔哭成了淚人,額了一聲道:“怎麼了,這是?”
“我是認真的,我真不知道你被關押在這。”
“怎麼說,你也是蜜兒的二表哥。”
“而且,你之前也沒有得罪過我。”
“雖然我比較好戰,但是,你要相信,我真的不嗜殺。”
高柔這才兩手胡亂地在臉上擦了幾下,擦乾眼淚,看向張遂,擠出一個笑容道:“我如何敢怪罪主公?”
“我隻是覺得,如今出了這檔子事,主公還敢啟用我做代並州牧。”
呂雯也有些驚奇地看向張遂。
敢情他來接人做代並州牧的?
這可是大官。
如果沒有意外情況,以後就是並州牧了。
自己父親生前努力了一輩子,才做到那個位置上。
張遂拍了拍高柔的肩膀道:“我隻能說,有些事情,我也是沒得辦法做。”
“否則,我就得死。”
“彆說我自己也怕死。”
“就是我的那些女人和孩子,為了她們,我就絕對不會認命的。”
“男人活著為什麼?連自己的妻兒都保護不了,那就不是個男人!”
“至於你我之間,無仇無怨。”
“而且,二表哥,你挺有才華的。”
“好好做吧。”
“至少,彆逼我帶人親自去並州把你的代並州牧印綬給取回來。”
高柔聽張遂這麼說,這才躬身行了一禮道:“主公如此信任高柔,高柔若是不儘全力,必定天誅地滅!”
張遂點了點頭,送高柔回住處。
路過荀諶的住處,張遂猶豫了下,還是帶著呂雯走了過去。
荀諶府邸的人看著張遂過來,都嚇得夠嗆。
丫鬟和部曲都臉色發白。
張遂沒有理會他們,一邊徑直走了進去,一邊問道:“荀公在哪?”
一個青年女子迎上來,低下頭,顫聲道:“我爹爹在房間裡,一直沒有出來。”
張遂讓青年女子帶路。
兩人直奔荀諶的房間。
青年女子停在房間門口,道:“這就是爹爹的房間。”
張遂敲了敲門道:“荀公,我是張遂,我進來了?”
裡麵沒有回音。
張遂和青年女子互相對視了一眼。
下一刻,張遂一腳踢開房門。
隻見裡麵,荀諶跪坐在一蒲團上,頭上戴著縞素。
在他的前方案幾上,擺放著一個牌位。
牌位上赫然寫著“先主袁紹本初公之靈位”字樣。
牌位前放著一個香爐。
香爐裡點燃著檀香。
香爐邊上,則擺放著一把已經拔出的佩劍。
佩劍鋥亮,劍刃閃爍著寒芒。
青年女子看著荀諶一動不動的模樣,低下頭,退了出去,關上房門。
張遂看著荀諶如此模樣,想說點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他隻是走上前,站在荀諶旁邊,從案幾上取出三根香,點燃,朝著牌位拜了拜,將檀香插入牌位前的香爐裡,這才蹲在荀諶身前道:“雖然這話由我來說不合適。”
“畢竟,我實在是算不得好人。”
“至於嶽父的死,懂的都懂。”
“我也不否認。”
“但是,我還是想說,人死不能複生。”
“你如果想死,追隨他而去,站在你個人的立場,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你想過你的列祖列宗沒有?”
“想過你的妻兒沒有?”
“你和我完全沒有交情,說真的。”
“我不可能幫你照顧你妻兒的。”
“說句不客氣的話,作為對我沒有任何作用的前代老臣,我沒有弄死你一家人,已經是我仁慈了。”
荀諶依舊沒有做聲。
張遂歎息了口氣道:“而且,說實話,不是我自負,我感覺我還是比嶽父清明很多。”
“就衝嶽父讓高乾和三個兒子分封四州,這事就是他咎由自取。”
“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還有,什麼平衡不平衡的,最惡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