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南是被小黑和馬賽的叫聲吵醒的。
乾了兩天活,他今天早早的睡下,朦朦朧朧聽到外麵有打雷的聲音,但他並沒有想要起床查看的意思。
家裡已經做好一切防護措施,可以放心的在大雨中睡去。
羅南認為在下雨天睡覺是最舒服的。
但小黑和馬賽的叫聲讓羅南想到,這是兩個小家夥狗生裡第一次看到這動靜。
“聽到打雷害怕了嗎?”
羅南睜開眼,床頭的手表告訴他現在才晚上9點多鐘。
他起來看窗外,發現大雨還沒有落下,現在是‘燈光秀’的時間。
雷聲轟隆作響,天邊一道白色的閃電劃過,照亮了外麵的葡萄園,照亮了樹木和房屋,照亮了遠處密集的盧爾馬蘭村莊,背景是如墨一樣的天空。
羅南本能的閉了一下眼睛,可他剛剛睜開,第二道閃電再次亮起。
這一次持續的時間更長了,天空上似乎有一萬盞白熾燈同時亮起,將夜黑撕裂出一道口子,陽光再次照耀大地。
羅南沒有欣賞太久由大自然主演的‘大片’,尋著狗聲去到一樓,意外的發現父母全在廚房裡。
“你們還沒睡?”羅南揉了揉眼睛。
“外麵打了好久的雷和閃電,怎麼還不下雨?”馮珍在廚房的大觀景窗前‘翹首以待’。
羅天海坐在餐廳的椅子上,和兩隻狗玩猜‘哪隻手裡有麵包’的遊戲:
“看這意思,估計是一場大雨。”
“都幾點了還玩?”羅南哭笑不得的說。
他以為兩隻狗嚇著了。
原來是玩開心了
“玩唄,反正現在也不睡。”馮珍回頭對羅南說,“我和你爸爸都挺喜歡下雨天的,又涼快又有意思。”
羅南站到母親的身邊,和她一起看窗外:
“這話可彆跟彆人說,普羅旺斯人最痛恨下雨了,他們痛恨一切看不到太陽的日子。”
“這麼嚴重?”馮珍半信半疑的問。
“真的。”羅南聳肩,“我聽說沃克呂茲省的自殺率是法國最高的,每次下雨下雪都會死幾個人。”
“我的上帝。”馮珍麵色凝重。
羅天海插嘴道:
“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風土人情’,彆大驚小怪的。”
馮珍遺憾的說:
“我明天白天還想邀請莉亞來院子裡賞雨呢,如果還下的話。”
羅天海看外麵的天空:
“今天什麼時候下還不知道呢,你都想到明天了?這雷打了快一個小時了,不會‘乾打雷不下雨’吧?”
“應該不會吧?”羅南打開了一點窗子。
馮珍把手伸出去,突然大喊一聲:
“下了下了!”
三隻手同時探了出去。
羅天海有些興奮的說:
“你們餓不餓,我做點東西吃吧?晚上家裡剩了羊肉,我把它烤了?”
“可以!再做個涼菜。”馮珍開心的去檢查屋裡的各個窗戶是否緊閉,“喝點,助眠!”
和羅南家的其樂融融相比,特奧家現在仿佛是地獄。
由於沒有提前做防水檢查,他家沒有意外的漏水了,更可氣的是,下水係統也由於年久失修出現了大問題。
一樓的幾個下水口發出古怪的咕嚕聲,似乎在下麵潛伏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地麵上洪流洶湧,過量的雨水‘橫衝直撞’的尋找其他出路。
生菜葉去臥室裡參觀,咖啡渣進入了衛生間排隊.似乎有一萬個東西迷失在這裡。
特奧正使出吃奶的力氣,把雨水趕入土耳其馬桶,身後突然傳出了巨大的孩子哭聲。
他手忙腳亂的扭頭,看到女兒麵前的水龍頭裡噴出了巨大的水柱。
“安娜,你開水龍頭乾什麼?”特奧把女兒抱出衛生間。
特奧的女兒哭著說:
“我腳上全是惡心的東西,我想洗一洗腳,但水龍頭打噴嚏了。”
特奧趕緊叫來妻子把女兒帶出‘危險’的衛生間,但他再回去時,看到土耳其馬桶也‘罷工’了。
一米高的汙水噴射而出,把他家徹底變成了地獄。
“我恨下雨!!”特奧女兒淒厲的尖叫聲劃破夜空。
“帶安娜去羅南家,快去!”特奧崩潰的大喊。
弗雷迪家也沒有好到哪裡。
他家隻有一兩個地方漏水,並不嚴重,但幾十年沒有修繕過的房子像是一個巨大的音響,把噪音無限放大。
那些雨滴落到的不是房頂和窗戶,那些雨落到了他們的頭頂和耳朵裡。
“你應該早一點做房屋翻修的,我猜羅南家現在肯定不是這樣。”弗雷迪的妻子弗洛西無情的埋怨自己的丈夫。
他們早在一個月前就決定也把房子翻修一下,但弗雷迪用各種借口推脫翻修的時間。
弗雷迪坐在臥室的書桌前,打開一盞昏黃的小台燈,在本子上快速的寫著什麼:
“親愛的,我最近真的很忙,現在是我的事業上升期。”
“快停一停吧弗雷迪,你今年已經39歲,而且你的體重也不允許你‘上升’了。”很顯然,弗洛西今天的心情不是太好,每次下雨她的心情都不會好。
我為什麼要住在一個音響裡?
弗雷迪轉動椅子,回頭看妻子:
“我給羅南的父母介紹了一些供應商,而羅南介紹給了我七八個餐廳老板作為回報,即使隻有兩個人願意與我‘試一試’,我也不能辜負羅南的信任,要把工作一絲不苟的完成。”
弗洛西把頭蒙到被子裡,語速飛快的說:
“那你一定要在今晚‘努力’嗎?咱們家的電路和房子一樣老舊,你開著燈很危險!”
弗雷迪回去繼續寫東西:
“再有20分鐘我就寫完了。”
突然,小台燈激烈的痙攣了一下,似乎外麵的大雨抽打到了它的身體。
緊接著燈泡發出了一聲微弱但致命的‘啪’。
“弗雷迪!”弗洛西光著腳跳下床鋪,在黑暗中對著弗雷迪咆哮,“你知道在呂貝隆維修電路需要多久嗎?未來幾天我們的日子要如何過啊?”
弗雷迪狼狽的敲響羅南家的門:
“我知道這很難解釋.但我們可以在你家暫住一夜嗎?明早弗洛西和孩子們需要一個可以通電的地方洗漱。”
羅南短暫的錯愕了一下,便把弗雷迪全家迎進來:
“當然可以,但我恐怕咱們要擠一擠了。”
弗雷迪進入羅南家,意外發現‘客人’不止他們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