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送佐伊來艾克斯的路上,羅南有問她,為什麼要提前這麼多天來。
佐伊說她想提前來布置展櫃。
羅南反問,布置展櫃的工作應該落不到參展設計師的頭上吧,那不是舉辦方要負責的嗎?
佐伊回答說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個展會,希望能體現出來自己的風格,早點來可以根據場館的布置多點準備時間。
結果,這裡真的被她布置出濃鬱的‘佐伊特色’了。
在陳列的杯子和盤子旁,還有6個四五厘米高的木雕小動物。
它們或站或趴在器具旁,像是守護它們的‘戰士’。
“你看這個像不像‘呼呼’?”莉亞指著其中一個小木雕問路易。
路易彎下腰仔細看了一會:
“像呼呼就喜歡站在門口這樣看人。”
佐伊雕的並不精細,甚至有些‘粗糙’,但神態惟妙惟肖,有一種彆樣的美感和韻味。
“這個是啵啵!”莉亞又認出了第二個小動物,不過她在第三個雕塑前遲疑了,“這個是——”
羅南的手指隔著玻璃摸那個木雕的頭:
“是小黑。”
那坐姿、那體型跟小黑蹲在佐伊腳下的樣子一模一樣。
“那這個是馬賽?”莉亞指著一個淩亂的‘抹布’問。
“是。”羅南頓時笑出了聲。
馬賽的‘神韻’太精準了。
“所以這6個木雕,是咱們兩家的所有小動物?”路易終於看明白了。
羅南越看這幾個木雕越喜歡,敲著玻璃說:
“等展會結束,我要把它們帶回家擺到客廳裡。”
三個人下午一直在露天休息區聊天打發時間,沒有去其他地方。
羅南是不想去,路易和莉亞是看不懂。
“以前盧爾馬蘭有很多藝術家,有名的、沒有名的.太多了,小時候在路邊經常能看到挖土做陶罐的人,現在都看不到了。”路易有感而發。
莉亞也感慨的說:
“以前我家鄰居有好幾個會畫畫的,後來他們都搬走了,去了聖雷米,前幾個月佐伊買窯爐的時候,工人說這是他們第一次來盧爾馬蘭送貨,看樣子非常驚訝。”
“藝術家們喜歡‘聚集’到一起活動。”羅南聳肩。
“所以我們非常欣慰佐伊能堅持這麼多年,同時也為她驕傲。”莉亞激動的說。
羅南想到什麼,問他們:
“布蘭科說,佐伊是現在盧爾馬蘭唯一的一個‘藝術家’,是真的嗎?”
普羅旺斯是藝術家的搖籃。
弗朗西斯·斯科特·菲茨傑拉德、馬克·吐溫、查爾斯·狄更斯、歐內斯特·海明威、亨利·詹姆斯和馬塞爾·帕尼奧爾等都受到過普羅旺斯的啟發,或撰寫過關於普羅旺斯的著作。
普羅旺斯還有大量文森特·梵高、保羅·高更、亨利·馬蒂斯、巴勃羅·畢加索、保羅·西涅克和保羅·塞尚等藝術大師留下的痕跡。
路易表情複雜的點頭:
“是的,不知道哪天開始,‘藝術’突然離開了盧爾馬蘭居民的生活,我和莉亞無比驚訝藝術白癡的我們能生出一個熱愛藝術的女兒。”
羅南看向遠方的某處。
‘藝術’的離開也是盧爾馬蘭落後的另一種體現。
在幾公裡外的梅納村裡,不僅有當代博物館,還有畫廊和藝術品商店。
“不過這個局麵很快就會改變了。”羅南對路易和莉亞說,“布蘭科給希爾維下了死命令,讓她必須在商業街上招商到一個藝術品商店,‘藝術’會在不久後的將來再次光臨盧爾馬蘭。”
羅南可以拿到盧爾馬蘭的‘核心’消息,即使是消息靈通的路易都不曾知道還有這樣一件事:
“是本村村民開,還是外村村民開?”
羅南斟酌了一下:
“大概率是外村村民。”
盧爾馬蘭沒有人會開藝術品商店,除了佐伊。
但羅南問過佐伊了,佐伊說現階段她的重心會放在創作上,暫時不會考慮自己開一個店鋪。
路易的語氣明顯失落下來:
“外村人”
“怎麼了?”羅南不解的看他。
這是件好事啊,你這麼失落乾什麼?
路易操心的說:
“外村人開的藝術品店,跟梅納村和索格島的店鋪不會有什麼差彆,不是自己村子裡的人.對佐伊依然會很苛刻。”
佐伊每周的作品產量巨大,隻靠兩天集市是賣不完的。
每隔一段時間,她就會集中送去梅納村或者索格島的藝術品商店一次。
但藝術品商店收作品的要求非常嚴格,佐伊經常受到‘刁難’,他們還會在價格上不斷做文章。
每次佐伊從藝術品商店回家,都會‘鬱悶’好一陣子。
但如果是本村村民開的就不一樣了,麵對盧爾馬蘭唯一的‘藝術家’,總會給佐伊一些優待。
“你說的那個情況不可能在盧爾馬蘭發生。”羅南表情嚴肅下來。
莉亞感激的拍了下羅南的胳膊,讓他彆‘激動’:
“我們都希望那個情況不會發生。”
羅南伸出食指,用‘不容置疑’的手勢說:
“無論最終是哪裡的人開了那間藝術品商店,都不可能刁難佐伊,我保證。”
莉亞和路易欣慰的互看了一眼。
他們的女兒在盧爾馬蘭有一個實力雄厚的‘靠山’啊。
羅南是盧爾馬蘭的‘大英雄’,他想保護佐伊,沒人敢刁難她。
但離開盧爾馬蘭,來到了艾克斯,羅南就不好使了。
2點40,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出現在D館——是皇家藝術學院的教授們,在組委會和設計師的陪同下來了。
羅南、路易和莉亞立即守到佐伊的作品前,忐忑的等待教授們的‘光臨’。
“他們會點評佐伊的作品嗎?”莉亞緊張的問。
路易也有一點緊張:
“我們還是祈禱彆被點評了吧,我剛剛去衛生間,聽到從彆的館出來的遊客說,那些教授隻會在不太理想的作品前點評兩句,我不希望他們那樣說佐伊。”
羅南安慰他們:
“我們是來給佐伊加油打氣的,佐伊還在那裡‘奮戰’呢,我們不能先沒了信心啊!”
“對對對,我們是來給佐伊加油打氣的!”莉亞拉住路易的手,“上帝保佑。”
組委會把教授們請來,目的主要是給展覽‘背書’。
在沒有知名設計師參與的情況下,這些法國藝術圈的名人可以把展覽的口碑和規模提升一個層次。
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那麼參觀展覽這個環節不過就是走個過場,教授們沒有什麼興趣真的給這些年輕設計師做點評。
“現在的新藝術家們都很有想法,東西做的都挺不錯的。”這次最重要的嘉賓、皇家藝術學院的高德曼教授‘真心誠意’的誇讚。
“都是法國藝術的未來啊。”另一位叫阿裡代的教授馬上附和。
組委會的工作人員開心的把這一幕幕記錄下來,作為下次找讚助商要錢的有力依據。
高德曼教授突然在某個展櫃前駐足,笑著和旁邊的人說:
“阿裡代,這個作品讓你想到了什麼?”
阿裡代摸著鼻子下方整齊打理過的胡子說:
“想到了很多,它可以引出無限遐想。”
高德曼教授表情古怪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