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得格外開心。
弗雷迪的評價給了羅天海極大的信心,他恨不得一睜眼馬上到明天一早,讓升級後的鍋包肉在梅納村的集市上出現,並正式給餐廳做一做宣傳。
弗雷迪也開始做起他‘主席先生’的美夢,信誓旦旦的說明天要休息一天,去政府把‘普羅旺斯中國美食協會’申請下來。
羅南抬頭看了看天,安慰父親道:
“不用著急,現在來集市的大部分是遊客,餐廳開起來的時候他們都離開了。”
之後他又安慰弗雷迪:
“那隨時都可以去,彆耽誤工作,忘記現在是你的‘事業上升期’了嗎?”
弗雷迪嘟嘟囔囔的說:
“羅南,你怎麼一直潑我們的冷水?”
羅南笑著喝了一口酒:
“沒有沒有,我隻是覺得明天可能不是一個好日子。”
第二天一早,羅南一起床就被告知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外麵下雨了。”馮珍愁眉苦臉的說。
今天是去梅納村擺攤的日子,下雨天會影響他們的生意。
羅南站在廚房的大廚戶前伸了個懶腰:
“小雨,說不定一會就停了。”
羅南也是昨晚突然‘發現’今天要下雨的。
但這場雨並不大,尤其進入雨季後,大家都提前做好了準備,所以沒有特意提醒朋友們注意。
“今天還去擺攤嗎?”羅天海詢問羅南的意見。
他和馮珍商量了一下拿不準主意,還是要看羅南的意思。
現在家裡的主事人已經不是他了。
羅南聞了聞外麵混合著潮濕泥土香氣的空氣:
“去吧,準備了那麼多肉,能賣一點是一點。”
進入8月之後,葡萄果實已經成熟。
農夫們要做的事情已經不多,隻需等一個月多後在果實最飽滿的狀態下把它們采摘下來。
不過羅南還是每天早上會去葡萄園看一看,這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今天這場小雨下的不大,但卻讓飽受烈日烘烤了幾個月的地麵有了片刻的‘喘息’機會。
地麵上雨水潺潺,氣溫也格外舒適,羅南帶著小黑和馬賽在葡萄園裡漫無目的的閒逛。
雨水浮於小黑的毛發表麵,讓它看起來‘熠熠生輝’的,馬賽的胡子上則掛滿了水珠,讓它看起來格外滑稽。
雖然經過了品質改良,但馬賽還是很喜歡潮濕的環境,‘小跟班’罕見的走到‘大哥’身前,歡快的跑來跑去,不一會就消失了身影。
小黑喜歡跟在羅南身邊,又怕‘小弟’跑丟了,在葡萄園裡來回的飛奔,跑的自己一身的泥。
整片葡萄園是兩個小家夥除了家外最熟悉、最喜歡的地方,羅南跟在兩隻狗身後想——9月葡萄成熟後,這片地要種些什麼呢?
之前羅南跟皮埃爾說,他未來想種一些其他的作物,但根據【種植】新帶來的土壤分析能力判斷,盧爾馬蘭附近的農田最適合種植的就是葡萄。
繼續種葡萄,但劃出來一小片地種其他作物?
不過這片地麵積不大,羅南並不指望靠它賺錢,那就不考慮土壤適配度,種一片薰衣草?
“算了,先把這片葡萄收了再說。”羅南抬頭看了看天,“千萬不要下太多雨啊,會影響收成。”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不靠賣葡萄賺錢,他擔心那些兄弟們。
雖然下著小雨,但像羅南一樣冒雨來擺攤的攤主還是不少的,這是大部分人唯一的收入來源。
可冒雨逛集市的遊客少的可憐,即使羅南這種火爆的攤位前都冷冷清清。
會有人因為下雨自殺絕不是危言聳聽,這是真實事例。
普羅旺斯人厭惡一切沒有太陽的日子,不能賺錢還沒有太陽的日子更加讓人厭惡。
沒有生意的攤主們麻木的躲在蓋著防雨布的遮陽傘下,像是被壞天氣囚禁起來的囚犯,他們麵色陰沉,時不時咒罵幾聲把他們關起來的鬼天氣。
羅南對麵攤位的攤主是一位女士,她沒有做咒罵空氣這種蠢事情,但在半個小時內點燃了5根香煙,每次吐出煙霧的時候她都會用儘全身的力氣,像是要吹開頭頂的烏雲似的。
當她點燃第六根煙的時候,還同時打開了收音機,裡麵在放當地的新聞節目。
這是羅南最喜歡的一個電台,因為普羅旺斯人播報新聞的方式像是演小品一樣,生動又有趣,但今天那些引人發笑的妙語在這裡起到了反作用。
電台裡說呂斯特勒村的下水係統被這場‘毛毛雨’擊垮了,他們建議調查一下村長是不是被人泡在酒裡。
“以往到這個日子,普羅旺斯還沒有開始雨季,但這已經是今年的第二場雨了。”一個攤主用‘天塌了’的語氣抱怨,“幸運女神離開了這片土地。”
另一個攤主的鼻子裡發射出表示不屑的氣息:
“夥計,你賣的是防水鞋,這些雨難道不是你找幸運女神祈禱來的嗎?”
第一個攤主用更加猖狂的言語回擊:
“你就是呂斯特勒的吧?家都被衝爛了,還有心情來梅納村擺攤?”
“比烏村有多好嗎?每年都會有幾個遊客從你們村的山路上掉下去,即使不下雨你們的路也自己垮了。”
“那也比擁有一個酗酒的村長好!”
由一場雨引起的爭吵就這樣開始了。
英勇的‘愛國主義精神’在小小的梅納村集市得到了淋漓儘致的體現,兩人都忠誠的維護著自己的村子,頑強的貶低著對方。
詛咒和誹謗像大山一樣一次次砸向他們能想起來的每一個人和每一件事上,雙方都拋開了一切表麵的禮儀:
你那裡的女人最醜,你那裡的男人最粗鄙,你那裡的老人最懶惰,你那裡的孩子是最頑皮
這兩個男人的脾氣差的讓人驚異,看的巴黎一家人目瞪口呆,完全找不到他們兩個人中間的矛盾點,那位酗酒的村長阻礙到誰了嗎?
而這場爭吵卻讓他們精力充沛、熱血沸騰,聲音越來越高,漸漸有了動手的趨勢,祖先的名字也被牽扯進了這場戰爭裡。
在隔壁攤位的佐伊安慰他們:
“一到下雨天普羅旺斯人就會這樣,天氣晴朗之後就好了。”
不過這場毫無緣由的爭吵給羅南帶來了不少顧客。
看戲的時候最適合拿著點東西吃或者拿點東西喝了。
顧客們對升級後鍋包肉的評價非常不錯,甚至有遊客問他們在其他省份能不能吃到這東西。
羅天海頭頂的烏雲已消散開來,乾活的動力十足,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不過羅南頭頂的烏雲依然存在。
賣東西的攤主們心情都這麼暴躁。
農夫們更加痛恨壞天氣了。
他有些擔心他的兄弟們。
裝修餐廳後,羅南和農夫們的往來頻率降低了許多。
大家減少了去他的頻次,但偶爾會去餐廳找他。
不過那裡不是聊天的好地方,又吵又亂,說兩句他們就匆匆離開。
羅南決定今天從梅納村回去後,要去老酒館看看他們。
今天下的確實是小雨,但持續的時間挺長的。
一直到收攤時間,雨都沒有完全停下來。
不過托了那場‘戰爭’的福,營業額沒有減少太多,還是賣了3000多法郎。
羅天海擔心回去的路不好走,建議在梅納村吃過午飯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