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回到家,沒有進自己的臥室,而是坐到客廳的單人沙發上,表情嚴肅的盯著父母和弟弟看。
上一次出現這個情況,是佐伊通知全家自己喜歡羅南讓他們彆總是耽誤自己的好事。
今天同樣的架勢一擺出來,嚇得維埃裡手裡的足球鞋都掉了:
“佐伊,你不會是和羅南分手了吧?”
“滾!維埃裡!”三道罵聲從不同的方向衝擊到維埃裡的耳朵裡。
維埃裡抱起足球鞋聽話的回臥室,剛站起來,佐伊冰冷的對他說:
“你也留下,這件事和你也有關係。”
斜靠在三人沙發上的路易坐直身體。
雖然他知道佐伊和羅南的感情絕不會出問題,但看起來是和這一樣同等重要的大事啊。
“出什麼事了嗎?”他緊張的問。
樂觀的莉亞覺得肯定沒什麼大事。
下午女兒和羅南還好好的,隻要他們兩個感情好,其他的就都不是事。
她站起來去廚房:
“我給你留了一塊瑪德琳,邊吃邊說吧。”
佐伊對母親說:
“媽媽,你等我說完再去拿這件事是關於你的。”
維埃裡和路易同時發出疑惑的鼻音。
莉亞(媽媽)每天待在家裡,能有什麼和她有關的大事?
佐伊用言簡意賅的語言,總結了羅南現在麵臨的困難和他們兩個想出的解決辦法,之後她小心翼翼的問母親:
“媽媽,羅南想聘請你擔任他餐廳的甜品師.你願意去嗎?”
佐伊的心情也很複雜。
彆說是羅南,連她這個親女兒都無法想象媽媽離開家庭的樣子。
他們家會變成什麼樣子?
對於一個當了二十幾年的家庭婦女來說,聽到一個可以走出家庭的機會第一反應是興奮和激動,但很快又會因為各種各樣的複雜原因而遲疑和退卻:
“那家裡就沒有人照顧你們了。”
佐伊認真的說:
“我和維埃裡長大了,已經過了需要你時刻照顧的年紀,你難道不想擁有自己的事業嗎?”
法國非常重視甜品文化,甜品師是一個很受人尊重的職業,可以評級、可以參賽,擁有廣闊和光明的發展前景。
在維埃裡還沒有接觸足球這項運動前,最大的夢想就是能當一個甜品師,這樣他就可以每天吃到巧克力了。
莉亞搓了幾下圍裙,站起來去了讓她最安全的地方:
“都40多歲了,還要什麼事業啊,我去給你拿瑪德琳。”
廚房裡。
莉亞站在烤箱前,眼睛沒有焦距的看著牆角的某個位置,不知道在想什麼事。
“還沒好嗎?”路易的聲音在她身後出現。
莉亞回過神來:
“我又烤了幾片蜂蜜杏乾,維埃裡說他想吃。”
路易靠在櫥櫃上,眼神溫柔的看著自己的妻子:
“你真的不想去嗎?”
莉亞眼神閃躲的說:
“我一輩子沒有上過班,突然說這些會讓我很‘恐懼’。”
不是服務員、不是去幫忙,而是當甜品師莉亞從未想過自己會和這個單詞牽扯到一起。
她隻是愛做飯、喜歡做甜品,但那是職業嗎?
“是嗎?”路易笑著說,“但有一天我聽到某個‘愛哭鬼’給她的姐姐打電話,說女兒的事業越來越好、兒子馬上要上大學、老公的業績節節高升,家裡似乎隻有她一個人很失敗呢。”
“你又沒敲門!”莉亞小聲怒吼,“你不該偷聽我打電話!”
路易用他溫暖的懷抱安撫老婆的怒意:
“親愛的,我不希望家庭是你的束縛。”
莉亞情緒低落的說:
“可我已經40多歲了,周圍的女人全部是家庭主婦弗雷迪的妻子、阿蘭的妻子、卡爾的妻子,她們全部是。”
路易用力抱住老婆:
“40多歲怎麼了?我36歲才轉行去賣房子,現在難道不是令你驕傲的路易嗎?”
現在進入了盜竊高峰時期。
有了羅南家的前車之鑒,莉亞會格外注意家裡的安全,每天睡覺前都會檢查一圈家裡的門窗是否緊閉。
今天巡視到盥洗室,意外的看到維埃裡正撅著屁股在水池裡擺弄什麼東西。
“你怎麼還不睡?”她嚴肅的問。
維埃裡回頭歉意的說:
“吵到你休息了嗎?”
莉亞走到水池前,看到裡麵全是泡沫,似乎放進去了半瓶洗潔劑:
“你在折騰什麼啊維埃裡。”
維埃裡從水池裡撈出兩隻黑色的足球鞋:
“我在刷鞋。”
莉亞把鞋搶下來:
“我不是告訴你,明早我幫你刷嗎?”
維埃裡低著頭小聲說:
“媽媽.其實我可以照顧自己了。”
他甩了甩手,不敢看母親的眼睛:
“我說喜歡踢足球的時候,全家人都反對,你是第一個支持我的人,你告訴我愛好可以使生活變的無比快樂和有意思,羅南的餐廳需要一個甜品師,這正是你的愛好,能把愛好當作職業是幸運到不能再幸運的事,你應該去的我不想拖累你。”
在維埃裡的觀念裡,年紀最小的他是需要媽媽照顧最多的人。
莉亞激動的抱住兒子的頭:
“維埃裡”
維埃裡在母親懷裡偷偷抹了一下眼淚:
“我已經16歲,是大人了,你真的不需要為了我留在家裡我希望你能堅持做自己喜歡的事。”
“我的兒子長大了真的長大了。”莉亞眼淚婆娑的說。
第二天上午,莉亞輕輕敲響了佐伊工作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