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被龍氏捏著下巴，胡姨娘都是一直垂眸的，一副謙卑恭順的模樣。
可在龍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胡姨娘這才緩緩抬眸。
眾人才發現胡姨娘眼中赤裸裸的恨意。
“當年是曹卿芮要去湖邊玩鬨，我的歌兒才陪著她，也是她落水，連帶著歌兒落水，更因為她是嫡出，所以府中下人也先救她。”
胡姨娘說著，那通紅的眼眶緩緩落下眼淚。
“夫人倒是說說，若不是曹卿芮，我的歌兒何故會小小年紀便溺亡湖水中。”
胡姨娘恨啊，恨不得吃曹卿芮的肉，喝曹卿芮的血。
她出生便不得家人喜歡，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妹妹，稍稍大一點的年紀，便被父母賣到國公府做丫鬟。
因為做事上心，又被夫人送到大爺院子伺候。
大爺溫潤俊逸，待下人也是極好的，她生了不該有的心思，卻不敢暴露，生怕被人知道，便不能再見到大爺。
後來夫人要給大爺選個開臉丫頭，她很幸運，得大爺青睞。
唯一不好的便是，正頭夫人沒進門，她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可老天待她終是好的，夫人生了大哥兒之後，她有了自己的孩子。
胡姨娘知道，大爺後院不可能隻有她一個，也知道以自己的姿色留不住大爺，因此她將所有的愛都給了自己的女兒。
她恭順嫡夫人，隻盼著自己的歌兒長大之後，嫡夫人能看在她往日恭順的份上，替歌兒尋門好親事。
可她的歌兒當年落水時才四歲多。
若不是曹卿芮鬨著要在湖邊看鯉魚，歌兒不會過去。
若不是曹卿芮落水時拉著歌兒，歌兒是不會落水的。
若不是曹卿芮是嫡女，府中下人便不會隻救嫡女，而棄她的歌兒不顧。
“夫人，我的歌兒才四歲啊！”
胡姨娘哭著軟倒在地。
在場所有人無不動容。
紀初禾之前沒見過胡姨娘，也沒見過那個可憐的姐兒，但此時也深深感受到，胡姨娘的心中的悲淒與絕望。
胡姨娘字字泣血，句句指責，龍氏捂著胸口後退兩步。
“你有怨，你衝我來，可芮姐兒才四歲。她還是不懂事的年紀。”
龍氏捂著臉。
她對當年之事，也是心存愧疚的，她極力彌補，因此胡姨娘一個賤妾，過的也比身為貴妾的張姨娘還要體麵。
可胡姨娘千不該萬不該動芮姐兒。
“夫人以為我不想嗎？”
胡姨娘冷笑一聲。
可她隻是一個賤妾，她沒能力報複龍氏母女。
但老天終是站在她這邊的，東街因疫病去世的幾個孩子中，其中就有她大哥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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