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一夜,謝安民收留了安紅豆。
能和自己的偶像共度一晚,安紅豆開心到冒泡,把與鐘子期的不快拋到了九霄雲外。
安紅豆在謝安民的房間裡洗澡,換上謝安民的睡衣,與謝安民包同一個被窩,開心地訴說自己看謝安民書長大的快樂的少女時期。安紅豆對謝安民訴說自己崇拜的時候,眼裡全是布靈布靈的小星星。
那一刻,謝安民實在無法再討厭安紅豆,女孩子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生物,誰會討厭一個天真可愛,且深愛著自己的女孩子呢?謝安民想起她像安紅豆這麼年輕的時候,就有一個女朋友盯著她看了很久說,謝安民,你身上有一股風流的氣質,不是那種風流,是風流才子的風流。
謝安民覺得那女朋友實在有眼光,那麼早就看出她身體裡住了一個唐伯虎。
作為安紅豆的偶像,謝安民覺得自己有一份引導粉絲的責任,便問她,是隻想和鐘子期談一場戀愛,還是想和鐘子期結婚。
安紅豆不明白,談戀愛不就是為了結婚嗎?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吧?
謝安民笑著說,戀愛是戀愛,婚姻是婚姻,婚姻要以物質為基礎,先不說結婚以後的柴米油鹽,以及養兒育女的花費,就拿走進婚姻大門的那場婚禮來說,所費就要不少。
“你們這兒結婚,女方收彩禮嗎?”
“收的呀,就算有陪嫁,也是基於彩禮的基礎,彩禮多少,陪嫁多少,就沒有陪嫁多過彩禮錢的。”
安紅豆不知道富人們結婚,彩禮和嫁妝是怎麼來怎麼去,她是個平民女孩,隻能基於自己這個階層的現實來回答謝安民。
謝安民發現安紅豆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徹底不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女了,她的臉上充滿了神聖的嚴肅的表情。
“你覺得鐘子期拿得出你們家想要的彩禮錢嗎?”睡覺前,謝安民拋給安紅豆一個現實的冰冷的充滿荊棘與尖刺的問題。
次日一早,鐘子期的手機裡收到了一條安紅豆的分手留言。
鐘子期並沒有感覺到危機,他隻以為安紅豆在鬨脾氣,因為摔壞琥珀銀鐲而開啟的自我保護的以退為進的舉動。
“鐲子摔了就摔了唄,我不怪你,我把它修好,再送給你。”鐘子期甚至給安紅豆發了一條自以為大度的回信。
安紅豆不再吭聲,鐘子期也不再說什麼,他想趕緊把琥珀銀鐲修好,再找安紅豆道歉,且不能讓慧芳知道。琥珀銀鐲也許不值錢,可畢竟是鐘家的傳家寶,意義不同,摔斷了,到底不吉利,慧芳知道了,還有一籮筐的話要教訓他了。
囉嗦,是慧芳這類型母親的特征,在兒女的人生大事上,屁忙幫不上,但就是喜歡囉嗦,絮絮叨叨,說一些沒個卵用的話,自以為母愛如山般偉大。
作為一個知道母親一輩子很不容易的兒子,鐘子期心裡煩,也不能在明麵上戳破母親的尊嚴,還是得作出俯首帖耳的樣子,來表達自己的孝順,表達對母親的敬意。
這方麵,鐘子望就好得多,鐘子望是真的孝順慧芳,打心底裡尊敬母親,鐘子期比鐘子望叛逆,而鐘春水就更叛逆。在鐘家,孩子們越年輕越叛逆。
據慧芳以前說過,琥珀銀鐲的工藝出自佘族銀器鍛製技藝,這種國家級非遺工藝來自隔壁縣城韓陽的一個老手藝人。
從柏樂村打車,向韓陽出發,需要兩三個小時,是一筆不小的車費。對於鐘子期來說,自然是不小的車費,因為他的微信餘額今天隻有個位數,而對於謝安民來說,卻是毛毛雨。
鐘子期覺得自己為了一趟車費,就把自己賣給了謝安民,有一種大男子主義不得伸張的屈辱感。
“除了車費,修補銀鐲還需要一筆手工費吧?”偏偏,謝安民還要在鐘子期心上再補一刀,“你如果覺得花我的錢,心裡不自在,你可以給我打借條呀。”
這倒是個能讓鐘子期又可以暫時花謝安民錢,又暫時維護住可憐巴巴一點體麵的法子。
當鐘子期在謝安民寫好的那張借條上簽了字,有一種小馬過河前的七上八下的忐忑,小馬忐忑是因為不知道河水到底有多深,而鐘子期,是因為謝安民的借條上沒有具體金額。也就是接下來鐘子期想花錢,都可以向謝安民借,謝安民願意成為鐘子期的提款機。
當鐘子期在謝安民的借條上簽好自己的名字,謝安民便說了那句:“不單單你和安紅豆,有沒有可能你這輩子注定孤獨終老。”
不知道車子前方遇到了什麼攔路石,司機緊急踩下刹車,鐘子期因為車子的慣性,腦袋狠狠撞在了前排的車椅靠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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