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渡江?”
劉備脫口道出了這四個字。
關羽,徐庶眾人,皆是神色一動,齊刷刷盯向了劉備手中那道書信。
“兄長,伯溫軍師信中寫了什麼,白衣渡江又是何意?”
關羽放下手中茶碗,滿眼好奇的問道。
劉備稍稍平伏心緒,將已看過的一頁帛書,傳閱給了幾人。
“伯溫在留信中稱,他算定孫權乃佯攻合肥,實則已暗自增兵於柴桑,欲襲我夏口。”
“伯溫還料定,周瑜會用一名叫呂蒙的江東武將獻計,偽裝成商船將夏口下遊魏文長所設烽火台,不動聲色拔除,好在公瑋和文長不得示警的情況下,發兵偷襲夏口。”
劉備將信中內容,大致說與了眾人。
關羽聽得劉備所說,一一傳閱後,幾人無不是麵露驚奇之色。
“若依伯溫軍師先前對孫權之評價,此人目光短淺,又唯利是圖,視信義為糞土,背盟偷襲倒也不是不可能。”
“隻是,伯溫軍師何以料定,那周瑜會以白衣渡江之計來破我烽火台?”
“據我所知,呂蒙此人是因合肥救駕有功,才為孫權新近拔擢,此前在江東軍中是聲名不顯。”
“伯溫軍師是如何推算出,竟是此人向周瑜獻計?”
徐庶放下手中帛書,抬頭望向劉備,問出了一連串疑問。
這些疑問,同樣也是在場眾人的疑問。
劉備思索良久後,歎道:
“伯溫的未卜先知,神機妙算的本事,咱們也不是頭一次見識,他自有他的手段吧。”
“既是伯溫不與我們明言,自有他的道理,咱們何必拋根究底,隻管相信便是。”
關羽微微點頭,捋著美髯道:
“兄長言之有理,伯溫既是如此推算,我們隻管相信便是。”
“既是如此,那我們是否該即刻抽兵南下,去增援夏口?”
劉備深以為然。
夏口城有多重要,他自然是再清楚不過。
倘使為孫權背盟偷襲得手,則江東軍憑借其水軍巨大優勢,輕而易舉將截斷長江與漢水。
到時他也好,劉琮也罷,都將成了孫權案板上的魚肉,隻能任其宰割。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孫權現在的威脅,甚至要遠勝於曹操。
畢竟曹操再強,水軍這塊短板是致命傷。
而在漢江這種地方,水軍的強弱,恰恰是決定勝負的關鍵所在。
念及於此,劉備遂道:
“那吾就即刻提兩萬大軍,星夜兼程南下,馳援夏口!”
話音方落。
徐庶卻眉頭一皺,拱手道:
“主公冷靜,庶以為,現下還不是儘抽大軍南下夏口的時機。”
說著徐庶站起身來,往地圖前一指。
“現下曹操已平了侯音,正駐軍於宛城,收攏各路敗兵後,兵力已恢複至八萬之眾。”
“相較於其南征前的十五萬大軍,雖說折損過半,元氣大傷,卻仍不能小覷。”
“依常理,曹操理應班師北歸,去休養生息,恢複元氣,至少來年才有能力再度南下。”
“然曹操此人用兵,向來是詭詐多變,我們也不能排除,他趁著主公率主力南下夏口,荊北兵力大削之時,突然再度揮師南下。”
“新野乃荊州北大門,襄樊乃主公之根本,斷然不容半點有失。”
“所以庶以為,主公此時仍當率我主力坐鎮新野,一者安撫民心,二來也可防範曹操再度南下。”
“直到曹操撤離南陽,班師退回許都一線時,主公方可率主力抽身南下!”
徐庶指尖在宛城與新野之間遊移,道出了反對的理由。
劉備目光盯著地圖,咀嚼著徐庶所說,顯然也聽明白了徐庶所分析的利害關係。
“兄長,元直言之有理,曹操不可不防,兄長與我軍主力也不可輕動。”
關羽騰的起身,慨然道:
“然而夏口也不能不守,就讓愚弟率一萬水陸兵馬前去吧,有愚弟坐鎮,又有伯溫軍師為謀,孫權小兒縱起傾國之兵前來,愚弟亦當叫他撞個頭破血流!”
劉備起身踱步,權衡半刻後,欣然道:
“好,就依雲長所說,由你率一萬水陸兵馬南下夏口馳援!”
這時。
徐庶眼中卻陰雲依舊未散,手指往南麵一移:
“孫權用於襲我夏口之兵,至少也在三萬左右,且以水軍為主。”
“以這樣的兵力,那周瑜完全可以在攻打夏口同時,分出一支水軍入漢水,以阻擋我軍南下馳援夏口。”
“雲長將軍固然是精通水戰,但江東諸將可不比於禁,隨便一將皆是水戰好手。”
“庶擔心,倘若水戰不能速勝,漢水水路受阻,恐會耽擱了馳援夏口的時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