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呂蒙一聲痛叫,手忙腳亂的低頭撲打起了自己起頭頂的火焰。
孫瑜也吃了一驚,顧不得再解鎧甲,衝上來幫呂蒙撲打起來。
又是一波箭矢呼嘯而來。
背身而立的孫瑜,全然沒有防備,後背硬生生中了一箭。
失去了鎧甲的保護,這一支利箭,竟是直接將孫瑜穿膛而過。
一聲哀嚎聲響起,中箭的孫瑜身體失去控製,抱著呂蒙便向前栽倒出去。
呂蒙腳下不穩,被孫瑜帶著就栽入了江水之中。
頭頂火焰立時被浸滅,冰冷刺骨的江上侵襲之下,呂蒙瞬間就清醒過來,撲騰兩下便鑽出了水麵。
不遠處中箭的孫瑜,卻無力打水,隻能艱難的撲騰掙紮。
呂蒙水性極好,幾下便遊了過去,將孫瑜托住,回頭衝著幸存的糧船求救。
所幸,這最後一輪箭雨過後,幸存五六條船,終於駛出了一箭之距外。
一艘就近的糧船,聽得自家都督的求救聲,慌忙靠了近來。
半晌後,氣虛力儘,幾乎要凍僵的二人,終於被拖上了船來。
呂蒙躺在甲板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整個人如虛脫一般。
左右的士卒們,見得他二人這般慘狀,卻是目瞪口呆。
呂蒙,這位大都督,頭頂竟已被燒禿一大片,看起來極是滑稽。
而孫瑜,這位孫家宗室大將,則被利箭穿胸,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死活不知。
士卒們慌張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呂蒙卻緩過勁來,急是掙紮著爬起來,慌張的察看孫瑜傷情。
這一箭太過致命,此時的孫瑜脈搏鼻息全無,竟已然一命嗚呼。
撲嗵!
呂蒙一屁股跌坐在了甲板,神情已是呆若木雞。
孫瑜死了!
死的這個人,他不是彆人,是主公孫權的堂兄,是孫氏宗室子弟中,最年長的那一個,聲望最高的那一個啊。
這樣一個重量級人物,竟然為救自己中箭而亡?
若非他自以為是,要用這草船騙箭之計,若非是他臨行之前,非要多此一舉邀孫瑜同往,孫瑜又焉能送了性命?
孫瑜之死,他難辭其咎!
“我該怎麼向主公交待,我該怎麼向主公交待啊…”
呂蒙木然的癱坐在地,口中喃喃自語起來,整個人已是失魂落魄。
霧氣漸散,東方漸白,天要亮了。
北岸劉營。
劉軍的弓弩手們,還在不停的向著江上放火箭。
“伯溫軍師,恕老朽愚魯,還是想不明白,軍師你為何要力主改用火箭?”
黃忠心中壓不住好奇,終於又開口問道。
劉備,法正,徐庶等人的目光,亦是齊聚向了蕭和,眼神顯然是與黃忠同樣的不解。
唯有法正,那眼神顯示著他似乎已猜到了幾分,卻又不敢完全確定。
“這個嘛,我其實也不敢說斷定。”
蕭和輕咳一聲,抬手指向江麵:
“我隻是猜測,那霧氣之中的並非是江東水軍,呂蒙那廝也並非是想誘我軍出戰,他敲鑼打鼓不過是虛張聲勢,僅僅隻想空手套白狼,誆騙咱們的箭矢罷了。”
空手套白狼?
誆騙箭矢?
劉備與黃忠等對視一眼,一時尚未能轉過彎來。
唯有法正,眼眸陡然一亮。
“前番曹孫聯軍攻打武昌數月,箭矢消耗無數,一時片刻間必難以補齊。”
“正大膽猜測一下,蕭軍師的意思,莫非那呂蒙乃是佯裝誘敵,實則是利用霧天視線不明,引得我軍以亂箭壓製,他才好以草船接箭,誆騙咱們的箭矢?”
蕭和一笑,微微點了點頭。
法正不愧是曾將劉備扶上人生巔峰的猛人,眾謀士當中是一點就通,第一個悟明了其中玄機。
“草船誆騙我箭矢?這怎麼個誆騙法?”
劉備似懂非懂,眼神依舊困惑。
“我明白了!”
徐庶亦恍然省悟,忙是比劃道:
“伯溫軍師的意思,必是那呂蒙以糧船偽裝戰船,以乾柴捆紮成草人布列於船身兩側,以為屏障。”
“其船接近我水營時,便如長蛇般排開,以船側草人來受箭,如此一來…”
徐庶是進一步聯想展開,將蕭和所言詳儘推算了出來。
眾人終於恍然明悟,明白了蕭和用火箭的用意。
就在這會功夫,東方發白,霧氣漸散,江麵上的景象已清晰起來。
隻見靠近水營江麵上,此刻已漂浮了數十艘糧船,皆已燃成熊熊火船。
火船一路望北延伸,直至隻剩下七八條糧船,逃出了一箭之地外。
蕭和笑了。
眼前所見,正印證了他的推測,呂蒙這廝果然整了一出草船騙箭的鬨劇。
“主公,看來我猜對了,咱們這火油用的物有所值了。”
蕭和遙指江上火船,笑看向了劉備。
劉備慶幸的目光轉向蕭和,嘖嘖慨歎道:
“伯溫所言不錯,這個呂蒙果然是員智將,竟能想出如此刁鑽詭詐的計策,來誆騙吾箭矢。”
“幸得有伯溫你洞若觀火,不然今日我軍便白白損失了十餘萬支箭矢也。”
黃忠等眾將,皆是唏噓感慨,無不嘖嘖歎服。
“玄德公所言極是,此計如此刁鑽,這蕭伯溫竟輕易看穿,此人之智,在我之上啊…”
法正暗暗看向蕭和,眼中悄添幾分佩服。
蕭和此時卻已困意上頭,忍不住打起了哈欠,也顧不上回應眾人的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