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蒙吃了一驚,不由暗自叫苦,暗怨淩統衝動。
你這一通直白的斥罵,不得於是直接掀了桌子,毫無轉還的餘地了麼?
這要是證明人家甘寧是清白的,你叫我怎麼收場?
呂蒙叫苦之時,甘寧卻懵住了。
我是射殺了你爹,你淩統是看我甘寧不順眼,你故意找茬挑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看在你死了爹份上,也就不跟你斤斤計較。
可你這突然間,指著我的鼻子罵我忘恩負義,背叛江東,你是幾個意思?
你這回可過界了!
甘寧隨後反應過來,勃然大怒:
“淩統,當年我是射殺了你父,我知道你記著仇,可你焉敢血口噴人,無端誣我背叛主公!”
淩統愈加暴怒,斥罵道:
“堂堂大丈夫,就該敢做敢當,你做下了那些背叛主公的勾當卻不敢認,算什麼好漢?”
甘寧既是茫然又是盛怒,厲聲道:
“我甘寧從未做過背叛主公,背叛江東的勾當,我為何要承認?”
“淩統,你是瘋了嗎,你到底在胡攪蠻纏些什麼!”
淩統見甘寧非但不承認,還反罵自己瘋了,頓時氣到臉色發紫,張口就要再罵。
呂蒙見勢不妙,擺手攔住了淩統,示意他暫且閉嘴。
淩統滿腹的怒言被堵了回去,隻得先恨恨的咽下,且待呂蒙發話。
呂蒙乾咳了幾聲後,問道:
“興霸呀,你先彆管公績所說,吾想問你一句,你適才是不是收到了蘇飛那叛賊的書信?”
甘寧先是一怔,旋即省悟。
趕情淩統是因蘇飛這封書信,懷疑自己暗通了劉備,所以上來才一通無腦大罵。
至於呂蒙召他前來,顯然也不是為了商議守城之計,而是為了“審問”自己。
等等…蘇飛的書信是從南門射入城內,這才僅僅不到半個時辰,消息又是如何傳到呂蒙淩統耳中?
甘寧眼珠轉了幾轉,旋即明白過來,這兩人是在他的營中,收買安排了眼線耳目呀。
顯然,這兩個江東“老人”,是對他這個外來戶不信任,在監視防範著他呢。
甘寧拳頭暗握,眼中閃過一道惱色。
深吸一口氣,甘寧強壓下惱火,坦然答道:
“呂都督的消息可真靈通,這麼快就收到了風聲,不錯,蘇飛半個時辰前,確是從城外以箭矢射入一封書信給我。”
呂蒙一怔。
淩統滿是怒色的臉上,不由也是一愣。
甘寧竟然承認了?
若依他們猜測,蘇飛那封書信,應當是在傳達劉備的指示,甘寧理當作賊心虛,極力否認才是。
可他為何承認的這麼乾脆利落?
呂蒙眼中疑色稍褪,卻仍不放心,便又問道:
“但不知這封書信何在,興霸可否借我一觀?”
甘寧臉色驟變。
兩國交戰,原本的兄弟朋友,互為不同陣營效力,此乃常有之事。
大家戰場上廝殺歸廝殺,私下裡書信往來,互相敘舊問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各方諸侯們對此,多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蘇飛雖為敵國之將,可其送來的這道書信,卻是給他的私人書信,與公事無關。
孫權都沒資格索要觀看,你呂蒙有什麼臉要來看?
況且照你這意思,分明是懷疑蘇飛的信中,藏著什麼他暗通劉備證據,是對他極度的不信任。
甘寧頓時被激動,反問道:
“呂都督,你到底什麼意思,不妨把話說明白點,何需拐彎抹角!”
“咳咳~~”
呂蒙輕咳幾聲,佯作輕鬆說道:
“興霸你彆誤會,我也是一片好心,並沒有彆的意思。”
“隻是軍中將士們皆知,你與那蘇飛乃至交,這蘇飛又背叛了我江東,現下卻忽然與興霸你書信往來,將士們難免會暗自議論猜測。”
“我這麼做,是想以都督身份,來打消將士們對興霸你的猜測,以免動搖了軍心。”
呂蒙的理由冠冕堂皇,輕輕鬆鬆一番話,堵到甘寧竟無言反駁。
人家說的沒錯啊,不是我懷疑你,我是為了幫你澄清,為了平息謠言穩定人心。
你若拒絕,要麼是作賊心虛,要麼就是氣量狹窄,不能以大局為重。
“怎麼,甘寧,你是作賊心虛,不敢給呂都督看不成?”
一旁淩統瞅準時機陰陽了一句。
甘寧心頭怒火,此刻是在滾滾翻騰,幾乎就要控製不住。
若依他原先脾氣,早就忍無可忍,跟眼前這二人動起了手來。
可從益州到荊州,從荊州到江東,十餘年來的顛沛流離,已將他身上的棱角銳氣磨平了不少,整個人沉穩了許多。
現下他們幾千孤軍被圍柴桑,若在這個時候生了內亂,柴桑城定然不保,大家都得死在一起。
念及於此,甘寧再次強壓下怒火,默默的從懷中取出了那道蘇飛的親筆書信。
“吾坦坦蕩蕩,沒什麼好藏著腋著的,呂都督想看我給你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