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之時,州府中殺聲終於沉寂,那一座府堂也燒成了殘垣斷壁。
劉備帶著一眾謀臣武將,已站在了這一片廢墟之上。
從幾名俘虜口中,劉備方才得知,周瑜帶著孫紹在此舉火自焚的經過。
“沒想到,周瑜竟有如此風骨血性,確乃江東少有有之豪傑也。”
“這等人物,竟為孫氏而死,實在是可惜。”
劉備對周瑜這個曾經的死敵,此刻也不禁心生出幾分敬意。
一旁魯肅,上前默默一拱手:
“主公,周瑜與敬雖恩斷義絕,但終究曾是朋友一場。”
“肅想請主公恩準,允肅將周瑜屍體收斂下葬。”
魯肅這個麵子自然不能不給,何況劉備對周瑜也心存幾分敬意,以他的心胸肚量,豈有不許之理。
於是劉備便不假思索應允,不但令魯肅將周瑜厚葬,還傳令下去,不可為難其家眷。
魯肅暗鬆一口氣,忙是拜謝劉備。
“說起家眷,和記得這州府之中,還扣押了不少陸朱等江東四姓族人。”
“對這些人,主公也不妨善待安撫之。”
“江東豪姓大族與主公,畢竟沒有深仇大恨,此番陸遜朱桓等派兵前來偷襲,也是受周瑜之脅迫,不得已而從命。”
“這些人當中,賢能之才還是不少的,比如那被俘的朱桓便是一員勇將,陸遜的智計膽量主公也是見識過的,如顧雍,虞翻等人,皆也是能吏。”
“主公對於江東豪姓,既不能如孫策那般一味殺戮,亦不能似劉表那般無節製的佞幸,自然是得蘿卜加大棒,恩威並施。”
“朱桓也好,陸遜也罷,可堪一用者,自當用之。”
蕭和卻無暇感慨周瑜的自焚,已經開始為劉備放眼將來。
“伯溫軍師此言,實乃深謀遠慮也。”
魯肅敬佩的目光看了蕭和一眼,亦附合道:
“陸氏與孫氏有血仇,其所以為孫權出仕效力,初衷也不過是為保陸氏一族的前途而已。”
“今陸氏為孫紹周瑜脅迫,為保族人性命,不得不率軍來解秣陵之圍,勢必違逆了孫權之意,二人之間定生嫌隙。”
“陸氏是如此,朱氏,顧氏等想必也是如此。”
“孫權既與江東豪姓離心離德,主公若能善加招撫,接下來揮師南下吳郡,徹底剿滅孫權,全取三吳也更易如反掌也。”
劉備深以為然,遂用蕭和魯肅所獻方略,傳令釋放被扣押解的四姓族人,並善待之。
至於那朱桓,劉備則是以禮相待,親自招撫其歸降。
入城的劉軍士卒,則嚴守劉備軍令,對滿城士民秋毫無犯。
這座江東心臟之城,數日間的功夫,便從戰火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商鋪陸續開門做生意,百姓也敢踏出家門,街市上很快便恢複了車水馬龍的往昔繁華。
劉備則一邊安撫人心,一邊令士卒抓緊時間休整,不日便繼續揮師南下直撲吳縣,將孫權和孫氏殘部徹底剿滅。
…
濡須口。
殘陽西斜之時,殺聲鼓聲漸漸沉寂下來。
攻打濡須塢的曹軍,在留下了數百具屍體後,再次灰溜溜的撤了下來。
“孤二十萬大軍,一座小小的塢壁,為何就是攻不下來?”
百步外的曹操,盯著那麵“關”字旗是咬牙切齒,恨到牙根癢癢。
當年久攻樊城不下,被霍峻所支配的那種抓狂感覺,此時悄然又籠罩在了心頭。
“那關羽本為世之名將,今又手握兩萬雄兵,這濡須塢雖小,卻占儘地利,又有水運之便。”
“我軍雖二十萬之眾,卻無水軍可用,又施展不開,久攻不下也在情理之中。”
身後劉曄看出曹操的焦躁,隻得出言寬慰。
曹操歎了一聲,望著那“關”字旗感慨道:
“你說的沒錯,區區一個霍峻都能將樊城守到固若金湯,何況是關羽。”
“若他能輕易為孤所敗,他也就不是那斬顏良誅文醜,孤恨不能得的關雲長了。”
聽得曹操對關羽的推崇,諸將無有不服,張遼,徐晃二人還暗暗點頭,深以為然。
一旁程昱,卻皺眉道:
“我軍被堵在濡須塢無法南下,昱聽聞近來那劉備對秣陵城用了攻心之策,城中越城出逃者不絕,隻恐那周瑜支撐不了幾日。”
“若是給劉備先一步攻下秣陵,則江東失陷必定成局,那孫權獨木難支,定亡於劉備之手!”
曹操心頭一震,目光越過濡須塢,望向了秣陵方向,眉宇間憂慮漸生。
“報——秣陵急報!”
一騎飛奔而至,滾鞍下馬。
“啟稟丞相,我南岸細作發回急報,劉備已於兩日前攻陷秣陵。”
“周瑜孫紹舉火自焚,城中江東守軍全軍覆沒!”
晴天霹靂,陡然劈下!
曹家主臣皆是神色大震。
程昱更是錯愕驚異,萬沒想到自己成了烏鴉嘴,剛剛還在擔心之事,轉眼就已成真。
“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