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帶老魏來到一片空曠的,周圍沒有掩體,確定不會被人偷聽的地方。
“到底咋的了?”
魏明對老爹認真道:“你先做好心理準備,平緩一下你的心情,保證聽到我接下來的話不會過於激動。”
“神神秘秘的,老子自幼喪父,早就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你儘管說!”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魏明也不藏著掖著了:“我爺爺,也就是你爹,他還活著。”
“啥?”
這句話讓老魏的大腦有一瞬間的失神。
魏明表情篤定地重複了一遍。
老魏知道兒子不可能拿這種事開玩笑,隻見他眼睛瞪得滾圓,呼吸開始加快,雙腿繃直,眼看就要噶過去了。
魏明趕緊扶住老子:“深呼吸,深呼吸,你不是說你鐵石心腸嗎。”
“那是自幼喪父的情況下!”老魏緩了緩,坐在旁邊的長椅上,他緊緊抓住魏明的胳膊,“你跟我說,到底怎麼回事兒?”
魏明:“上次你收到的那封信就是爺爺寄過來的,他想跟我們聯係。”
“不可能,你爺爺寫字不那樣。”老魏很篤定,家裡還有不少抗日期間父親寫給老娘的信呢,他和老娘經常翻看。
“那是不是這樣的。”魏明拿出那封“老鬼”寫的信。
老魏看著上麵的字跡,眼眶突然就紅了,這字跡太熟悉了!
“那之前那封信?”
魏明:“怕被村裡人認出來,托彆人寫的。”
像老支書、舅爺那代人,以前都是魏森豪的小兄弟,他們都有可能認出他的字跡,老老魏一生行事謹慎,給村裡寫信肯定不會讓自己有暴露風險的。
“那他怎麼就還活著啊?家裡還掛著光榮之家的牌呢!”魏解放聲音有些委屈,他十來歲就經曆了喪父之痛,他覺得自己比平安還慘,有過爹後來死了,還不如一開始就沒有呢。
可他既然沒死,為什麼不回來呢!
“他也有他的難處,你自己看看這封信就知道了。”魏明站起來,背對老魏。
老魏趁機抹了抹小珍珠,娘的,丟死人了。
他打開信,第一行“親親吾孫,見字如麵。”
老魏心中一顫,確實是老老魏給娘寫信時的格式,還是一如既往的肉麻。
“你是個聰明孩子,相信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藏在心裡,告訴你父即可,畢竟我是一個身份上見不得光的人,這封信閱後也需慎重處理。
“已經快三十年了,我無時無刻不想回到你們身邊,但形勢所迫,一旦我回到大陸,會有很多人受牽連。
“我並非逃兵,也不是貪生怕死,但不能因我讓你們還有旁人遭殃,所以我隻能一直隱忍,直到最近兩年,改革開放讓我看到了希望,思量再三,這才冒險寫了上一封信,且字斟句酌,生怕行差踏錯。
“收到你的回信,這才知滄海桑田,熟悉的人都已不在,但又有很多跟自己血脈相連的人誕生,真想看看你們兄妹,還有你叔家的龍鳳兒啊。
“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真的見麵,但隻要活著就有希望,所以我會保重自己的身體,我會活到一家人團聚的那一天。
“你說你在寫東西,不妨發來看看,人在香港,想要看到大陸的作品並不容易……”
老魏看著,魏明也回憶起前世的那段經曆,祖父在信裡隱去了很多他的難言之隱,但自己卻知道,作為一個信仰堅定的戰士,這三十年他沒有做過對不起國家和民族的事,反而因為這次假死事件而自我折磨了許多年。
雖然自己也沒能跟他見上最後一麵,但他的事跡自己通過老魏同父異母的妹妹,自己的小姑姑已經了解的相當清楚了。
這時老魏看完信。
“這寫啥的啊,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
魏明把信拿過來:“老爺子還是謹慎,擔心被人私拆了信件,所以寫得很含糊,信裡一個人名都沒提,也沒提自己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啊?”老魏很想知道真相,要不然他今晚非得失眠不可。
90年中期,在老魏去世幾年後,母親突然打電話讓人在燕京的魏明回家,說是家裡來了一位客人,台灣來的。
那個比魏明大不了幾歲的漂亮女人的出現震驚了溝子村,雖然她對外自稱是魏森豪的台灣侄女,但關起門來,她告訴魏明,她是自己的親姑姑,並把老老魏當年的事情跟魏明說了清楚。
於是魏明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以猜測的方式告訴父親。
“當初爺爺是被俘虜了吧。”
老魏:“是,但他是重傷被俘,根據他幸存戰友的描述,你爺為了掩護隊友撤離,獨自斷後,身受重傷,喪失了行動能力,當時還以為他已經犧牲了,後來去清掃戰場卻沒找到人,這才猜測他被俘了。”
魏明:“後來戰爭結束,美方給了一個去世戰俘的名單,其中有我爺爺對吧。”
“對啊,當時想著你爺爺肯定是沒治好,要不然老美也不能說他死了啊,”老魏反應過來,“你是說老美作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