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楊乾事，歡迎歡迎，你隨便看看，等會兒我給你按五折！”
“五折你還有的賺嗎？”
“誰讓咱們是老同事呢，雖然我之前就是個臨時工，但我一直認為自己是北大人的。”梅文化笑嗬嗬道。
楊昊終究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這家店到底是你的還是魏明的啊？”
“什麼他的我的，”梅文化道，“我們的。”
果然如此，至於誰大誰小，這個楊昊沒有打聽，他還是有分寸感的。
之後楊昊在這家從未見過的開架自選服裝店逛了起來，這種模式和過去不一樣。
以前衣服都是放在櫃台後麵，顧客想要哪件就指一下讓售貨員取下來，通常也不能試穿，愛買買，不買滾。
現在卻少了這個程序，顧客自由行走在店裡，直接觸摸到自己想要的衣服，並且有試衣間可以試穿體驗。
楊昊轉了一圈，問梅文化：“你們這牛仔褲喇叭褲都是從南方進的嗎？”
“對啊，是不是很洋氣！”
楊昊點點頭，款式確實不錯，不過更洋氣的還要說那些女裝，可惜自己也沒對象，要不然肯定得帶過來看看。
他在燕京就沒看到過那麼眼花繚亂的女裝，而且每一套都那麼漂亮，跟過去那種單調的顏色款式完全不一樣。
要是大街上都是穿著這種衣服的女孩子，這可是他們攝影師之福了！
後來楊昊買了一件牛仔褲，按照五折計算才十塊錢出點頭，哪怕是八折也比街上那些散攤便宜了。
因為梅文化一次性要的多，所以能拿到更優惠的價格，就算打價格戰他也更有優勢。
楊昊享受到了五折優惠，而且自己跟魏明關係也不錯，也想著給這家店幫幫忙。
梅文化想了想：“要不這樣，你可以在外麵幫我們調研一下，這些顧客為什麼買我們的衣服，又或者為什麼進來了沒買，還有對我們店的感受。”
這不就是采訪嘛，楊昊心想這活兒我熟啊。
於是他立即跑出去，把相機掛在脖子上，開始了工作。
“我一看挺熱鬨的就進來了啊……沒買東西，我又不缺衣服穿。”
“以前沒見過這種可以隨便摸隨便試的店，挺有意思的。”
“這裡麵買衣服竟然還能試穿，太貼心了！”
“我試了幾件衣服，穿上都好看，都想要！為什麼不要？我媽不給錢！”
“衣服挺好看的，不過我想再看看。”
“我買了一條喇叭褲，便宜，看著質量也好！”
“我覺得裡麵放的歌特彆好聽，就買了條絲巾。”
“我不好意思試穿，外麵就有男人，多不好意思啊。”
“我看門口站著兩個小姑娘，挺辛苦的，我就進來看了看，這次沒帶那麼多錢，下次吧，下次一定買。”
看著滿滿的一張紙，梅文化誠摯道：“謝了楊哥！”
楊昊擺擺手：“好好乾，回頭我跟學校的同事們宣傳宣傳，你們這店確實有點意思，你放的這個歌也好聽，以前沒聽說過，誰唱的啊？”
“哦，香港歌手唱的，現在這首叫《夢駝鈴》。”
“好聽！”
楊昊走後，到了中午客流量依然相當可觀，梅文化注意到店內幾乎一直都同時存在十個以上的顧客。
所以兩個導購似乎有些捉襟見肘，一個人要服務好幾個顧客，於是他果斷把小紅和雲雲招了進來，讓她們彆迎賓了。
這時也到了吃飯的時間，小姑娘們第一天上班都沒帶飯，現在店裡也走不開人。
還好梅文化早有安排，讓彪媽中午的時候送五人份的包子，西紅柿雞蛋餡的，然後大家輪替著吃。
吃飯的時候一個叫小翠的導購員吐槽道：“這售貨員當的太累了，之前試穿的還不多，後來越來越多，試完了不買我們還要笑著收拾。”
另一個導購員小英道：“但每個月30塊錢呢，苦點累點也值了，而且梅經理不是說了嗎，轉正之後賺的更多，還有那個，那個提成。”
此時梅文化正和彪媽嘀嘀咕咕著：“嬸，不行啊，照這個速度，我怕正式營業的時候人手不夠，貨也不夠，這不聲不響開張半天，已經賣出去十幾件了。”
“啥，這麼多！”
彪媽太清楚這些衣服的價格了，彆看是八折，但利潤依然很高，賣了十幾件已經能覆蓋兩天的房租和人工成本了。
雖然這是西單的黃金地段，但她以為一天能賣十件以上就不錯了，看樣子二十件擋不住的。
“這樣，我繼續聯係街道，再給你尋摸兩個人，現在待業青年一大堆，同時廠子裡繼續趕工。”
這樣就是五個正式導購員了，魏紅不是正式工，五個還是很安全的數字。
再不行就隻能提高到八人了，八個人是資本論裡對資本家的界定標準。
開架自選模式是魏明提出的，現在看來顧客們的購買熱情確實很高漲，但問題是需要的人工也多。
以前有櫃台隔著，一兩個人員工就能撐起這麼大的店，但現在肯定是不行的，客人一多就亂了。
梅文化心想，果然，明哥說要試運營是很有必要的。
正想著，魏明就進來了。
他把朱霖接上吃了個飯，然後就來看看店裡情況如何了。
一進來朱霖就被這可以隨意走動的選購模式吸引住了，女性購物的天性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那你自己看看吧，喜歡什麼我買單。”魏明跟霖姐小聲說了一句，然後走到櫃台前。
“明哥。”
“小明。”
兩位股東跟大老板打著招呼，梅文化說了上午楊昊的事，還有他的問卷調查。
魏明掃了一眼，都在意料之中，接著又聽到了梅文化的顧慮和擔心。
這確實是魏明沒想到的，李誠儒的特彆特是90年代初開的，那時候雇傭已經沒有限製了，所以他可以雇傭幾十個大美女花枝招展地接待顧客。
但他們此時卻限製很多，一不小心就容易成為典型，然後掀起全國大討論。
“現在工作日還好，就怕周日和節假日，”梅文化擔心道，“尤其是開業那天，這幾個人肯定不夠用的。”
魏明看向彪媽：“嬸兒，你說周日和節假日咱們聘用臨時工行不行啊，就像小紅這種高中畢業生，日結工資，但不算咱們的人。”
彪媽膽子大：“我覺得應該沒問題，不過她們最好不要穿工作服。”
魏明和梅文化對視一眼，心想果然薑還是老的辣，不穿工作服，那就可以隨時變成顧客。
我顧客給店家幫忙維持秩序怎麼了，我樂意！
這個問題暫時就這樣解決了，在政策徹底穩定之前，堅決不能擴張了，要不然根本玩不轉。
接下來梅文化又讓魏明看一上午四個小時的營業額。
“好家夥，這都快500塊了！”魏明感慨，“今天搞不好可以破千了！”
彪媽迅速算了一下1000塊營業額刨除成本後，他們母子24%的股份能得到多少錢，立即笑得眉開眼笑，果然比上班強多了，而且強太多太多了！
受限於生產力，這年頭的服裝確實貴，所以衣服上有補丁太正常了，哪怕是日子不錯的家庭，一年可能也就買一兩套衣服，過年一套，夏天買一套，鞋子也是反複修補使用。
所以魏明在朱霖拍完照片就把那些衣服都送給她了，這讓朱霖非常感動，這禮物太大手筆了。
這會兒朱霖正逛著女裝區，她現在完全不缺衣服穿了，就是想逛逛，魏紅見到顧客立即迎了上去。
“同誌你好，有喜歡的衣服，我們這裡有試裝間可以試試的，還有全身鏡。”魏紅努力說著普通話。
朱霖回頭看了她一眼，就這一眼，兩人就看對眼了。
魏紅：這個姐姐好漂亮，好像在哪裡見過。
朱霖：這，這好像是魏明的妹妹吧，相冊裡見過的！
魏紅忙的團團轉，都沒注意到老哥進來了，當她努力想讓朱霖買試試的時候，她突然發現，朱霖身上這套衣服就是他們店裡的，而且之前還有顧客買過呢，但穿上可沒這個姐姐漂亮。
這時她這才看到跟梅文化站在一起的親哥。
“啊，我想起來了，你是朱霖姐姐對吧，我在家裡見過你的畫！”
朱霖有些不好意思，臭小子也不說收起來啊，雖然畫裡麵自己穿著衣服，但被小姑娘認出來了有些難為情。
她點點頭：“你就是小紅吧，我經常聽你哥說起你，說你……”
“不好意思……”朱霖正說著，魏紅趕緊又迎上了另一位女顧客，在意識到朱霖應該不會買衣服後，她果斷轉向了更有潛力的顧客。
朱霖：小姑子太現實了！
而此刻在男裝區的雲雲完全不會說話了，嘴就跟被漿糊黏上了一樣。
她麵前的顧客小夥子也難為情的不會說話了，在美女的注視下早已沒了京爺的灑脫。
他摸著一件喇叭褲，在自己腿上比劃了一下，又看了看價格，雲雲這才說了一句：“會在這個價格的基礎上打八折。”
小夥子算了一下八折後的價格，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一咬牙，一跺腳。
“那就這件吧。”幸好剛發了工資，要不然還真沒法這麼瀟灑。
雲雲驚喜不已，這是自己職業生涯中第一次開單！
而小紅現在還一件都沒賣出去呢。
另外兩個導購員吃完了，重新投入工作，梅文化給雲雲記了一筆，然後招呼她和小紅吃包子。
朱霖也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