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立柱上,王耀堂接受了一陣眾人的歡呼。
剔骨東看著和勝義的大步走向擂台,社團元老、堂口大底一個個挺胸抬頭,走路帶風,多少年沒有這麼風光過了!
看著嘴巴咧到耳根一口黃牙都呲出來的剔骨東,王耀堂學著李小龍抹了下鼻子,這才飛身跳下擂台。
身後擂台上,刀疤屍體還安靜躺在那裡,歪著扭曲的脖子,睜死不瞑目的雙眼,卻吸引不了一點目光。
這就是古惑仔,看著風光,卻隨時可能像是垃圾一樣被人丟在角落裡,死不死的沒人在意。
場內的陣陣歡呼聲站在大街上都聽得清清楚楚,無論是沒資格進場的社團馬仔還還是負責現場安保的警察,一個個都伸著脖子朝裡麵看。
儘管什麼都看不到。
但‘萬勝’‘萬勝’的歡呼聲讓很多社團馬仔和警員腦子裡不由自主地開始泛起漣漪,不久之前的記憶開始攻擊。
“不是吧,財神耀贏了嗎?”
“應該是!”
“不可能,刀疤是拳王啊!”
這一刻,不分是馬仔還是警察,全都吵了起來。
有的是馬仔跟馬仔吵,有的乾脆就是馬仔跟警察吵起來……顯然都買了!
“我丟,到底誰輸誰贏啊!”黃炳耀眼睛瞪的跟銅鈴一樣,站在原地抓耳撓腮煩躁的不行。
“黃sir,你買的誰啊?”王光祖湊過來小聲問道。
“條冧!”黃炳耀咬著後槽牙說道,渾然沒注意到頭上已經密布了一層冷汗。
“你怎麼買條冧,彆人不知道,咱們還不知道財神耀有多能打。”王光祖一臉詫異,當初在審訊室,王耀堂帶著手銬1vs4,頭角崢嶸的雷準掏槍出來都沒製住王耀堂。
“我——”黃炳耀這個恨啊,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他前天晚上連夜坐船去的濠江,去的時候想的是押寶王耀堂的,結果到了地方,全都是押條冧刀疤的,就連賭場那邊的人也都支持刀疤,盤口也顯示刀疤勝率大啊!
你可以質疑賭場的人品,但你不能質疑賭場的專業啊!
所以,黃炳耀一猶豫就臨時改成買條冧50萬。
養老的棺材本都投進去了,就指望著一次翻身好買新房給兒子呢。
結果……
你們他媽的會場裡麵含‘萬勝’!
這不是在他傷口上撒鹽嗎?
王光祖扭頭看向雷準,興衝衝問道:“頭,你買的邊個啊?”
“我買的小財神,25萬!”雷準嘴角一點點勾起,最後越咧越大,要不是克製著不想讓黃炳耀發飆,他現在興奮已經要跳起來了!
“我挑!”x2。
“你老屎,他打斷你肋骨胳膊,你還買他勝?”黃炳耀‘恨’的渾身顫抖。
“庫,庫庫庫,哈哈哈哈——”雷準再也控製不住笑出來,“冇辦法啊,我肋骨告訴我他絕對死不了!”
“阿祖,你呢,叼你老母的彆說也是財神耀啊!”黃炳耀看向王光祖,拳頭已經握緊了,敢說是就一拳頭搗過去。
人生最痛苦的事是自己虧錢。
人生最最痛苦的事自己虧錢,可朋友賺錢了!
王光祖後退幾步,咧嘴一笑,眉毛都跟著一跳一跳的。
“啊!!!”黃炳耀隻感覺頭暈目眩,扭頭看向手下其他人,“你們呢?”
其實不用問的,看臉色就知道了。
笑的見牙不見眼的都是買了王耀堂。
木著臉,眼神空洞的都是買了條冧拳王的。
“嗬嗬,嗬嗬,彆高興太早啊你們,還沒有確切消息呢。”黃炳耀心底希望的小火苗還沒滅。
正說著,那邊大門被人猛地推開,伴隨著歡呼聲浪一起出來的還有細眼雄一行人。
所有押寶條冧拳王的人全都瞪大眼睛,清楚看到一行人漆黑的臉色,瞬間,最後一點小火苗也熄滅了。
黃炳耀身體搖晃,頭暈目眩,這個世界,不再有光明!
身體一歪,靠著車門就出溜下去。
黑,太他媽的黑了!
“撲你老母!”
“去你媽的條冧!”
“你個死人白癡仔……”
“咁樣都輸?去死吧,真係白癡!”
街道上響起一陣陣罵聲,罵人的不單單是各個社團的,包括維持秩序的警察也在罵。
沒人管!
剩下的都在歡呼呢。
即便是那些之前沒買的,來這邊執勤後聽到消息也可以現場購買,各社團就在警戒線外圍設置了投注點,這種事,警察都不管的。
也管不了!
外麵各個報社的記者‘哢哢哢’瘋狂按動快門,明天的頭版頭條已經想好了。
隻要幾個‘疑似’‘據消息靈通人士透露’就可以了,隻要不寫具體的名字,條冧即便不滿也沒用。
以為報社背後沒嗎?
白的有報業協會、港英政府。
黑的也有大小馬和潮州人、g東人。
低著頭,飛速上了車,細眼雄再怎麼煩躁也沒用,隻能一點點擠出去,耳邊還能聽到外麵的罵聲和歡呼聲。
……
剔骨東抓著王耀堂的手高高舉起,繞著擂台走了一圈,又拉著人與其他社團大佬們見麵。
走之前,王耀堂回頭看了一眼擂台上無人問津的屍體,招手喊過來阿傑,“找人給刀疤收斂屍體,直接火化,然後立刻舉辦葬禮,規格高一點,彆怕錢,能聯係上他家人的話就喊過來,記得送過去撫恤。”
“啊?德字堆都不管,我們湊什麼熱鬨!”阿傑一臉不爽。
“聽你大佬的,癡線,風光大葬死後哀榮,江湖上都要說一句小財神仗義疏財、仁義無雙啊,他家人有仇也會對著細眼雄。”剔骨東讚許地看了眼王耀堂,替他解釋道:“你看新記與勝和、條冧下麵打的每天都死人,現在坐下來不一樣談笑風生,你以為龍頭坐館跟你們一樣啊!”
王耀堂也低聲提點了句:“火化了,沒屍體,就沒證據。”
“哦哦哦……”阿傑立刻轉身去找蘇龍。
“炎哥,今天多謝借貴寶地給我們啊。”剔骨東笑著說道。
開生死擂,未分勝負之前雙方都不會出來與各方寒暄的。
‘笑嘻嘻’‘不笑嘻嘻’,如此切換太過尷尬了。
隻有勝者才會在最後巡場,親自接受各方祝賀。
“哈哈,阿東你太客氣了,都是洪門兄弟,應該的。”項華炎快50了,臉上有不少褶子,戴著大方框眼鏡,笑眯眯的像個挺和善的老頭。
“耀仔,年輕人功夫好犀利啊,練了多少年啊。”
“向先生,練了兩三年。”王耀堂笑著說道。
項華炎看看蘇龍,蘇龍一臉驚訝地上下打量,“喂,沒騙人吧,你不是從小練拳?”
“沒有啊,我是進了社團之後才有機會接觸的。”
蘇龍下巴左右畫了個圈,“媽的,老天不公!”
哈哈哈,項華炎大笑起來,伸手拍了拍蘇龍肩膀,“有些人呢就是天才,冇道理可講的,抗戰的時候,北邊有一位,隻參軍之後學幾個月的刺殺動作,魯省夏津戰鬥中一人連續刺死了27個日本人,自己就受了一點輕傷,人稱軍中呂布,前前後後用刺刀刺死了100多人,後來內戰的時候,那人衝出來看你一眼,你就嚇的動都動不了啊,一聽說是他帶隊伍,這邊立刻嚇的跑路啊。”
好吧,蘇龍咧咧嘴,我感覺你在恐嚇我!
確實有很多那種練了很多年的功夫高手,結果上了戰場被人一刀乾死的。
氣勢!
“剛剛生死擂上你狀態都能保持這麼輕鬆,我看你小子就是這種人。”
“項先生謬讚了,小子何德何能敢比這種英雄人物,折煞我了。”王耀堂連忙搖頭,心裡卻把項華炎說的記下,回頭查查是哪位老英雄,有沒有機會去瞻仰一下。
新記這邊聊了陣,剔骨東又帶著去了條冧那邊。
條冧是以‘孝’字堆為正統,不過目前條冧是開山元老‘毅字堆’話事人外號‘大鼻登’的何廣登話事。
“登哥,唔好意思,唔好意思。”剔骨東笑著抱拳。
“哈哈,一點小事,都是洪家兄弟,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大鼻登笑著擺擺手,“細路仔,好醒目啊。”
“登爺。”王耀堂抱拳行禮。
“阿耀,給你介紹下,這位是胡須勇。”
“勇哥。”
“陳慧敏,敏哥,你認識。”
“敏哥。”
“這位是‘佛爺’華喜。”
“喜哥。”
“這位黑無常‘摩囉’。”
“摩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