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的。”
他把電話遞給了正在收拾茶盤的洪智有。
“我是。
“好,知道了。
“謝謝,回頭請你吃飯。”
掛斷電話,洪智有道:
“安德森打的,說今天在南開測試監控車發現了電台信號,陸橋山轉手私下以稽查隊的名義又訂了一台。”
“這人啊,小聰明太多。
“不過也好,他立功遠比李涯立功好啊。
“愛抓抓去吧。”
吳敬中冷笑道。
他看了洪智有一眼。
本想告訴他,謝若林即將被捕的事。
轉念一想,又打消了。
李涯現在已經殺瘋了,智有但凡有半點涉入,就會知道是自己走漏了風聲。
先抓了再說。
……
接下來三天。
對陸橋山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
餘則成始終沒動靜。
紅票、商台都沒有任何與岡村有關的情報披露。
陸橋山實在按捺不住了。
情報每多放一天,就貶值幾分。
萬一要漏了出去,被人搶先爆料就砸手裡了。
“張麗,去,把盛鄉叫來。”他衝在一旁小桌聽差的張麗吩咐道。
自從發現這妞會英文後,陸橋山一想到日後要霸占洪智有的資源,少不了跟美佬打交道,索性把張麗調來做了小秘。
站裡雖然有些閒言碎語。
但老陸不在乎。
這年頭為了掙錢,臉什麼的都是次要的。
張麗領命去了檔案室,盛鄉正在無聊的轉大洋,銀幣在桌子上咕嚕嚕作響。
“盛鄉,陸處長叫你過去一趟。”張麗很冷淡的吩咐。
“嗬嗬。
“翅膀硬了啊。
“以前叫盛處長,盛股長,盛大哥,追著給我做秘書。
“現在這小下巴揚的,了不得啊。”
盛鄉乾笑一聲,伸手在她翹臀上拍了下。
“盛鄉,請你自重,否則我可告陸處長了。”張麗閃開警告道。
以前嘛,盛鄉是股長。
長的醜了點,但能搞錢。
自然是良配。
現在隻是檔案股的科員,還沒米誌國薪水高有前途呢,誰還稀罕他呀。
“嗬。”
盛鄉冷笑一聲,走了出去。
到了辦公室,陸橋山關上門,小聲吩咐道:“你立即去趟黑市,把情報處理了,記住至少得翻一倍的價錢。
“而且一定要找紅票背景的倒爺。
“懂我的意思嗎?”
“明白。”盛鄉點頭。
“去辦吧。”他擺手吩咐。
……
翌日。
一大清早,紅票即一些商報頭條,鋪天蓋地的全是岡村寧次逃避遠東軍事法庭審判,被國府聘為要員。
以及岡村寧次秘密南下,前往徐州指揮作戰。
國府要員恬不知恥,奉為上賓的消息。
其中上邊刊登的照片,就是李涯在車上與岡村親切握手言歡。
一時間國內輿論一片嘩然。
辦公室內。
吳敬中“啪”的按掉了聒噪的收音機,指著李涯痛罵:
“你,給我個解釋。”
“站長,我……”李涯整個人都是懵的。
“站長,這到底怎麼回事?
“岡村怎麼成了上賓。
“李隊長咋還去拜鬼子了呢。
“沒聽說岡村來津海,完全沒收到風聲啊。”
陸橋山故作一臉不解的問道。
“怎麼成為上賓,我也想知道啊。
“秘密前往。
“有特麼這麼秘密前往的嗎?
“一大早,我電話都快讓總部和國防部的人打爆了。
“現在好了,這件事的臭味已經傳遍了全國,紅票靠著這一波聒噪,又不知得爭取多少民心。
“津海站又要出名了。
“等著吧,學生又要開始遊行了。”
吳敬中惱火的說道。
“站長,我立即給憲兵司令部打電話,讓他們派士兵過來戒備。”餘則成忙道。
“嗯。
“去吧。”
吳敬中點頭道。
“橋山,你先回警備司令部,看看陳司令有什麼指示,務必要確保津海的軍部和各機關安全。
“咱們不是北洋政府,曹汝霖、章宗祥的事決不允許發生。”
吳敬中又指示道。
“站長放心。
“學生要敢鬨事,我絕對嚴懲。”陸橋山冷然領命而去。
“老師。
“我這兩天就不在站裡了,我怕彆有用心之人衝擊住宅。”洪智有道。
“嗯。
“聽說昨晚葉秀峰在京陵開香檳了,這是要看咱們保密局的好戲,你說的對,不得不防。
“肖科長得盯著站裡,你那邊調動些人手。
“務必確保蕊蕊和孩子的安危。”
吳敬中道。
“是!”
洪智有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門口,餘則成和老陸都在等著了。
“老陸,不愧是你,一出手就是驚雷手筆,李涯這回不死也得扒層皮了。”餘則成低聲道。
“實不相瞞,已經有人把李涯的住址透給了郭佑良。
“現在李涯儼然是頭號賣國賊。
“名聲比汪精衛、周佛法還臭,國人恨不得生啖了他,隻要讓學生們給逮住,那肯定是活活打死,喋血街頭。”
陸橋山得意乾笑道。
“老陸,這一波掙了不少吧?”洪智有關心的是這個。
“哪裡。
“小賺一筆。
“籲,等李涯完蛋了,鴻運樓我請你們吃飯。”
陸橋山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道。
他根本不擔心餘則成二人會出賣。
一則,這二人也看過情報。
二則,他給盛鄉拿去交易的根本不是原件。
就算去查。
他隻要不認,對方就沒辦法。
而且,盛鄉交易過了好幾道手,要查也查不到他這。
“好。
“坐等了。”
兩人微笑點頭。
目送陸橋山而去,餘則成看向洪智有:“聽說老頭子極是震怒,這次李涯怕是真有麻煩了。
“我感覺尚博那一手都派不上用場。”
“我打賭李涯會平安無事。”洪智有道。
“不會吧。
“他都被人爆了出來。
“把國府的臉都撕了,委員長能饒了他?”
餘則成很是不解。
“興許在委座、建豐那,李涯是功臣呢?
“當人連臉都不要了。
“那些不要臉的人,自然也就成了同道的香餑餑。
“走了。
“學生已經在組織遊行了。
“陸橋山能賣李涯的住址,就有可能賣站長。
“我得去找龍……安德森想想辦法,把常德路封起來。”
洪智有本想提龍二,念頭一起又打消了。
有了林素芳的介入,這把刀已經鈍了,用起來極不順手。
哎。
刀鈍了。
能磨好,自然是最好。
磨不好,就得換了。
在利益麵前,什麼都得靠邊站,包括兄弟感情。
……
站長室內。
吳敬中看著李涯:
“李大隊長,你有什麼看法?
“現在總部認為是津海站泄的密,走漏了風聲,好在爆的是你,不是顧安修的照片,要不這事更麻煩。”
頓了頓,他略顯惱火的瞪著李涯:
“你說你上車意思下就行了,你跟鬼子握什麼手嗎?
“他那手上沾滿了國人的鮮血。
“那是你能握的嗎?”
“老師,你知道的,我恨鬼子甚於紅票。
“我對著委座和孫先生發誓,上車後連招呼都沒岡村打,還有那個野什麼的鬼子課長,我連個正眼都沒看他。
“就是在車廂找了個地坐了會。
“上哪跟他握手去。”
“老師,這明顯就是有人在給我下招。
“這照片是有人拚湊的。”
李涯解釋道。
“這個不重要。
“現在你已經攤上了國賊的名頭。
“總部要嚴查這件事,該怎麼處理。”
吳敬中道。
“名頭我不在乎。
“泄密也不見得就是咱們津海站。
“隨行的人這麼多,岡村又愛炫耀他的‘剿票指南’,誰知道那車裡誰是內鬼。
“黨國要是因為這事,讓我含冤而死。
“學生九泉之下都難以瞑目。
“老師,我就是被人陷害冤枉了,這是個陷阱,你得替我爭取,幫我說話啊。”
李涯皺眉哀求道。
吳敬中剛要說話,電話響了。
他看了眼李涯:
“我爭取,你看命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