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有沒有這種可能?
“馬奎跟餘則成不是一條線上的,彼此都不知道對方身份,算是誤傷了。
“再者就是劉科長查王翠平。
“餘則成兜不住了,馬奎為了證明他的清白,這才導演了一出,用死來掩護餘則成。
“其實真正的峨眉峰是餘則成。
“馬奎隻是個替死鬼?”
李涯摸了摸鼻子,皺眉分析道。
“倒是有這種可能。”吳敬中道。
“對了,我這還有一張……”李涯剛要說,吳敬中抬手打住了他:
“我說過,隻要是合理合規的內部監察,我肯定全力支持。
“證據充分了,你再給我看。
“零零散散的就算了。
“彆犯馬奎的老毛病,沒有鐵證,成天就知道毛毛躁躁,最後把自己的身份給抖了出來。”
“老師放心,我可不是紅票。”李涯笑了笑,塞進衣兜的手又拿了回來。
“馬奎當著毛局長的麵也是這麼說的。
“毛局長還封了他一個什麼狗屁特派員。
“結果怎麼樣?
“峨眉峰!
“建豐對你也很信任啊,你彆回頭也整這一出,步了馬奎的後塵。
“要知道你是延城回來的。
“潛伏延城是你的功勳,同樣也是你的短處。
“那邊紅色宣傳很厲害,容易讓彆有用心之人拿捏你的痛點。”
吳敬中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心向黨國,問心無愧。
“老師,眼下學生運動平息了,我想正式申請逮捕黨通局的謝若林,還請批準。”
李涯決定繼續深挖。
都已經見著曙光了,沒道理不追查下去。
“嗯,你看著辦吧。”
“記住。
“秘密逮捕,秘密審訊。”
吳敬中點頭道。
……
“嘀嘀,嘀嘀!”
南開,胡同小巷。
柴房內,唐大春戴著耳機手腳麻利的發了封電報。
很快,他放下耳機,藏好電台走了出來。
“老弟,你往南方發的電報打好了。”唐大春叼著煙槍,來到了院子裡,對正在喝茶的西裝男子說道。
“多虧了老周介紹,還是你這便宜。
“要是電報局,就眼下這時節,貴好幾倍不說,還問東問西的。
“就我這點小買賣,哪能見光不是。”
西裝男從兜裡掏了銀元,墊在了木桌上。
“好說。
“以後有需要的,儘管吱個聲。”唐大春抖了抖披在肩上的外套道。
“好說。
“以後圈裡誰要發電報,我都給你攬過來。”
西裝男客套了幾句,笑著走了出去。
唐大春拿起銀元掂了掂,不禁得意的笑了起來。
人嘛,誰不想求個好。
當初在延城多拿肥皂、火柴如此,現在來到津海,光靠李涯好幾個月都不見得能給一次的小費,他早就餓死了。
碼頭乾苦活是不可能的。
多虧在黑市認識了老周。
老周以前也是延城的,胡宗南大炮一響,那邊很多人都借機跑了出來。
兩人搭上線,暗地裡做起了這買賣。
甭說,隨著保密局對收發電報加強了管製和監督,現在民用電報幾乎停擺了。
唐大春靠這個掙個糊口錢,還是輕輕鬆鬆的。
當然。
他很謹慎,不多發。
一周最多發兩封,而且隻發短電報。
這樣能最大限度的確保電台和自身安全。
嘀嘀!
監控車內。
技術員放下了耳機,拿著標尺等工具,迅速測量了起來,經過對數次的數據對比,最終確定了一處位置。
“鎖定了嗎?”陸橋山激動問道。
“陸處長,基本上可以鎖定,就在這一帶的幾戶人家。”技術員從地圖上圈了一筆道。
“很好。
“這件事不要對任何人聲張。”
陸橋山叮囑道。
“明白。”技術員點頭。
“把車開回警備司令部,以免打草驚蛇。”陸橋山說完,鑽出了監控車。
回到警備司令部。
他坐在沙發上,順手從抽屜裡拿了盒洋火,一根根劃了起來。
他喜歡火焰。
光芒不大,卻有燃燒一切的可能。
一根火柴,可以點燃一堆柴火。
也可能點燃一座城池。
一朵朵的焰火,能讓他保持清醒的思路,帶給他無窮的自信和力量。
“山哥,你找我。”
陸玉喜走了進來,滿臉堆笑,腰彎的跟皮皮蝦一樣,幾近九十度了。
他是真怕。
當初陸橋山回來時,沒當回事,甚至還小小譏諷了一把。
本以為他說要回津海站是兒戲。
沒想到人家來了個一肩挑,直接頂替白世惟,成為了自己的頂頭上司。
他是了解陸橋山的。
睚眥必報。
這次回來,怕少不了自己的好果子吃。
“你現在什麼職務?”陸橋山道。
“稽查大隊副隊長。”陸玉喜道。
“郝隊長身體不好,這段時間在休假,他是白世惟的人,遲早是要去警察局那邊的。
“我打算提拔一個新隊長,你覺的誰合適?”
陸橋山吹滅手上的火柴,翹著二郎腿道。
“山哥……”
“稱職務。”
“陸處長,俗話說打虎還得親兄弟,咱倆是同鄉,我又是你一手提拔起來的,那還不是指哪打哪?”陸玉喜卑恭說道。
“是嗎?
“大隊長責任山大,可不輕鬆。
“萬一把你累著了,忙著了。
“我怕你媳婦又要罰你跪搓衣板,不合適啊。”
陸橋山可沒忘了陸玉喜那天晚上嘚瑟的狗樣。
“她敢。
“婦道人家,我分分鐘收拾她。
“山哥,隻要您一句話,喜子我肯定赴湯蹈火啊。”
陸玉喜忙道。
“你也就隻剩這張嘴等撕了。”陸橋山冷哼。
“嘿嘿,山哥。
“不用你撕,我自己來。”
陸玉喜厚顏無恥的掐了掐嘴角,然後躬身給陸橋山倒茶:
“山哥,我家玉芝約了嫂子晚上去我家打牌。
“您放心,包管伺候的嫂子舒服、滿意就是了。”
陸玉喜眨了眨眼,一副你懂的諂笑。
“嗯。
“這還像句人話。
“我現在任命你暫時代任稽查隊大隊長一職,全權管理稽查隊協助我辦差。
“去南開把這個點盯好,隨時等候我指示抓人。
“指不定能撈到一條大魚。
“到時候我給你請功,讓你把這個位置坐實了。”
陸橋山吩咐道。
“明白。
“山哥,您就是喜子的再生兄長。
“您放心,以後我就是您槍裡的子彈,您指哪,咱打哪,隻要你一句話,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一樣衝。”
陸玉喜再次放下“狠話”。
“是嗎?我這皮鞋有些臟了。”
陸橋山早聽膩了,腿一翹冷然道。
陸玉喜看了他一眼,旋即會意,快走幾步蹲在他腳邊單膝一跪,用衣袖擦了起來,擦完了還不忘吹上幾口。
“山哥,您看看,乾淨不?”他抬頭奴顏婢膝的笑問。
“嗯。
“還行。
“辦差去吧。”
陸橋山顛了顛皮鞋,蔑然笑道。
“是,山哥。”
陸玉喜歡喜而去。
一出門,他臉上的笑容陰沉了下來,牙關緊咬,兩眼直冒凶光。
火鍋撈金條。
擦皮鞋。
什麼狗屁老鄉。
姓陸的分明就沒把他當人。
“陸橋山,你給老子等著。
“總有一天,我要刨了你十八代祖宗的墳頭。”
……
晚上。
謝若林夾著公文包來到了津海美術館的回廊。
今晚月光明亮。
遠遠,他就看到李涯站在圓石柱後的身影。
“怎麼約這了?
“我原本還想請你吃一頓涮羊肉,看來你是沒這口福了。”
謝若林笑著走了過來。
“白糖的事沒得商量嗎?”李涯從柱子後走了出來,開門見山道。
“沒……沒得商量。
“我說了這玩意現在不好倒,你那點錢玩不起。”
謝若林笑道。
“行。
“不說白糖的事,今天約你來,主要是想聊聊你在尚博那買的情報。
“到底是誰買走了?
“還有尚博說的,有沒有原件記載。”
李涯雙手插兜,聲音冰冷的可怕。
“我說了,不……不可能告訴你。”謝若林左右看了一眼,意識到不對勁了。
話音一說,他就要摸槍。
然而,已經晚了。
李涯出槍更快,槍口已經抵在了他的額頭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