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確向她點了點頭,淡定地說道:“不用心急嘛,我在對淩岩和葉小秋詢問時,曾經問過他們同一件亊,杜昂的煙癮大不大?得出的回答出奇的一致,杜昂在寫作時,工作室裡會煙霧彌漫,抽煙是一根接著一根。″
“怎麼會這樣呢?那天我和他在工作室裡談話時,看見煙灰缸裡隻有一個煙頭。″崔曉穎似又恢複了平靜,低聲說道。“再說,難道抽煙多也會和殺人有關?″
“還確實是有一定的相關。你說煙灰缸裡隻有一個煙頭的情況,我也注意到了,那是葉小秋在你來之前就倒過一次煙灰。出於對你的尊重,在和你談話的過程中,杜昂就沒有再抽煙。一個抽煙那麼厲害的人,從你走後一直到案發時,就沒有再抽過煙,這似乎不可能,正是在這一點上引起了我的懷疑。″
“哦?″
“第二天早上,我和古一明到那裡找葉小秋詢問之前,終於有了新的發現。在彆墅大門口外,發現兩處地方有新鮮的煙頭。經過收集和鑒定檢測,其中在樟樹下的兩支煙頭上的唾液和淩岩相吻合。那是他在八點半等待葉小秋來開門時,感到無聊煩悶時抽的,並在對他的詢問中得了證實。″
“那另外的煙頭,就是杜昂在花壇前抽的了,是這樣吧?″崔曉穎等黃確的話音一落,就自然脫口而出。
“對。″這下倒讓黃確驚訝了,“看來你的記性真不錯,可你怎麼知道杜昂就是在花壇前抽的煙呢?″
“崔曉穎的眼睛眨巴起來,發覺黃確那像鷹隼一樣的目光緊盯著自己,不由得怯懦地喃喃低聲說道:“我也隻是瞎猜,不知道是不是這樣。″
“是的。″黃確似毫不介意地點了點頭,爽快地說道,“當時杜昂就是在花壇邊抽的煙,並在那裡丟落了三四個煙頭。那麼該怎麼判斷,他是在什麼時候抽的煙呢?
據一個女鄰居反映,杜昂確實有在大門口的花壇邊抽煙的習慣。就是她發現杜昂在那天下午快五點時,在那裡抽的煙,打了一個電話後,似乎在等什麼人。″
“快五點鐘時?″
“是啊,這個女鄰居還跟杜昂打過一聲招呼。″
“隻是這樣嗎?″崔曉穎懸著的心稍為安靜了一些,“她沒再說什麼?″
黃確詭秘地笑了笑,“說了。″隨即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輕輕咂了咂嘴,捏著下巴說道,“那個愛管閒事的老鄰居十分鐘後從外麵回來,看見杜昂邊抽煙邊和一個穿著打扮很高貴的女人說話。從她說話有點激動,聲音很大的情形看,兩人肯定是鬨得很不愉快。″
隨著黃確往下說的話,崔曉穎幾乎已經再難聽下去,隻覺得眼前金星直冒,冷汗瞬間滲了出來。她強撐著已變得虛弱的身體,聲音顫抖地說道:“這…這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呢?″黃確冷冷地問道,“你不會是想改變在四點五十從杜昂家裡出來的說法吧?″
“我不是想改變什麼,隻是無法相信你說的這一切都是事實。″
“好,那我就把那個女鄰居說話的大概內容告訴你。她很清楚地記得,首先引起她注意的是在香樟樹下停了一輛高級豪華轎車。那個年紀和她相仿的高瘦女人,看似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好像在嗬斥杜昂,他似乎在向她竭力解釋著什麼…″
“我說的不可能,是我從那裡離開後,杜昂要接著趕寫那本《散亂的密碼》的結尾部分,並把它的電子版發出去。他哪裡會有時間跑到下麵抽煙,並和彆人爭吵?″
“既然你說到那本小說的結尾部分,我可以告訴你,這本《散亂的密碼》,並不是杜昂寫的。他之所以會跑到門口抽煙,是給淩岩打電話,五點鐘時等待淩岩把已經修改好的電子版U盤送過來,而他隻要把它發給出版社就可以。″
“那本《散亂的密碼》小說是淩岩寫的?″
“對。可能你不知道的是,杜昂獲得文學大獎的那本《龍吟》小說,完全是出於淩岩的手,杜昂隻是在小說的署名冠上自己的名字,這本小說就變成他創作的了。″
“我還是不明白,既然淩岩有這樣的創作天賦,他為什麼不自己去發表,贏得文學界的一席坐位呢?″
“你這話問得好,可要是想憑他的能力擠進文學界的頂層圈子,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你是經商的,不用我多說,你也會明白了吧。″
“你確定,那本《火之牆》不是杜昂讓淩岩寫的?″
“不是。″黃確回答得很乾脆利落,“我讀初中時,就曾經是淩岩的學生。他為人師表的誠實,我多少還是了解的,相信淩岩不會寫出這樣侮辱死者的小說。″
黃確略停了停,直視著崔曉穎說道:“我從小區門口的監控視頻中看過那輛豪車,調查過這輛車是屬於一個女人,知道這車在富林市數量是極少的,開這種車的女人更罕見。如果我的判斷不錯,那部車就是你母親開過來的吧?″
像驟然受到電擊一樣,崔曉穎立刻全身顫抖起來,臉色也變得蒼白如蠟,低著頭說道:“如果按照那位阿姨說的一樣,我想這是有可能的。再說,你也會對那輛車的車牌查清楚了。可我還是想問一下,其實從咖啡店找我詢問時,你就已經懷疑上了我母親,對嗎?″
“看來你很清楚這一點,我曾經問過你,從杜昂家裡出來後,有沒有將你和杜昂爭吵的事和誰說過,你說隻是給母親打了個電話。當時我從職業習慣上就有了個模糊的印象,但也沒有往更深一層去考慮。″
黃確真誠地說道:“後來,看了你劃上紅線的《火之牆》,知道了你父親五年前在富豪大酒店遇害的舊案,就一心想把背後的真相搞清楚,才把懷疑你母親這件事推了下來。″
“謝謝你為我父親的名譽昭雪。″崔曉穎淚眼婆娑地看著黃確,“我有個請求。″
”你是想替母親向警方表達投案自首的意願?″
“是。″崔曉穎說完這個字,全身像散了架一樣,癱軟在沙發上。
“好吧,我馬上和陳隊商量,把你的要求上報。″黃確從褲袋拿出手機,“你媽叫湯茜,對吧?″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