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安一回到去,就立刻把遂錦軒的下人都召集到了一起。
杜若靈小產當天出入的所有人,吃的吃過的東西都查了一遍。
夜幕如墨,淅淅瀝瀝的小雨交織成一片雨幕,沉甸甸地籠罩著侯府。
偌大的聽雪閣內,隻剩顧母孤身一人。
窗外飄灑的雨滴伴著搖曳的燭火,映出她單薄且落寞的身影。
她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王嬤嬤撞柱身亡時那慘烈的場景,那瞪大的雙眼,鮮血染紅的地麵,死死地揪住她的心。
“吱呀”,門被緩緩推開。
顧母從痛苦的回憶中驚醒,抬眼便看見是顧承安走進來。
他的陰沉著臉,透著一股令人膽寒的氣息。
但顧母卻絲毫未留意到兒子的異樣,心中的悲戚如決堤的洪水,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
她嗚咽著向顧承安哭訴起來:“兒啊,你爹的心太狠了,竟要把我送到那清苦的寺廟裡去,娘怎麼受得了……”
顧承安一言未發,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顧母。
不知何時她的臉越來越蒼老了,也讓他看不懂了。
或許他從未懂過娘?
屋內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片刻後,他艱難地啟唇,聲音沙啞且帶著一絲顫抖:“娘,靈兒的孩子到底是怎麼沒的?”
顧母的心猛地一揪,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便強裝鎮定。
“不是她自己跑去雍王府門前大鬨,才致使肚裡的孩子沒了嗎?這能怪誰?”
“我查過了,那天晚膳是王嬤嬤讓人送來的。”這簡短的一句話,卻如一顆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瞬間激起千層浪。
母子二人就這樣對峙著。
顧承安的眼中滿是痛苦與失望,胸口處的痛苦仿佛要將他吞噬。
“那是您的親孫子,您怎下得去手?”
顧母卻彆過頭去,眼神閃爍不定,“郡主肚裡的,才是我的孫子。一個賤婢所生的庶子,怎能與雍王府的郡主相提並論?”
“這門婚事關乎安陽侯和你的榮耀,我沒得選。”
她的聲音雖冰冷,卻也難掩那一絲心虛。“杜若靈若不鬨,本可平安生下孩子的,您讓我怎麼選?”
顧承安悲愴的大笑,那笑聲在寂靜的雨夜裡顯得格外刺耳,帶著無儘的自嘲,直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親祖母害了親孫子,就為了攀附雍王府的勢力,還真是可笑。
顧母被他的反應嚇得慌了神,她顫抖著聲音喊道:“承安,你彆嚇娘啊!”
顧承安止住笑,冷冷地看著顧母:“您真以為郡主肚裡的孩子是我的?”
顧母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顧承安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不是毛頭小子,早已知曉了男女之事。”
“大婚當晚,僅僅一杯酒下肚,我便不省人事。府裡的合巹酒,有這般大的酒勁嗎?”
“不,不可能,一定是你在騙娘對不對。”顧母拚命地搖著頭,嘴裡念叨著,“元帕上的落紅我看了,不可能是假的。”
顧承安隻是無力地搖了搖頭,他什麼都不想再說了。
轉身走向房門。
顧母在身後焦急地問道:“你為何到現在才說?”
顧承安停住腳步,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說出來又能怎樣?讓您再為我娶一房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