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郊小洋房。
傍晚,夕陽穿過黑色圍欄,院內開滿了無儘夏。
老太太躺在一張竹椅上,休閒地吹著晚風。
一旁的阿姨,給她剝著鮮嫩的菱角。
一輛鋥亮的黑色房車,停在了院子外頭,陳太太在陳先生的攙扶下走進院子裡。
老太太抬眼一看,樂了:“您怎麼過來了?來找阿嫵麼?”
陳太太青絲散亂,跌跌撞撞地跑過去,伏在老太太的竹椅旁邊。
她按住心情,顫著聲音問道:“梗子街,老太太曾經住在那裡,那兒房租每月200塊,冬天沒有熱水,想洗個熱水澡要到幾公裡外的澡堂子裡去。”
老太太一驚。
她似乎猜到了什麼,沉沉點頭。
陳太太指甲緊緊摳著竹椅,含淚又道:“22年前,您收留了一個五歲的小女孩,那天她應該拿著糖葫蘆,在街上到處找著媽媽。”
老太太顫微微地站起來:“你怎麼知道的?”
陳太太淚如雨下,她扶老太太坐好,而後一下子跪在地上。
她不斷給老太太磕頭,痛哭出聲:“因為那是我走散的囡囡啊!阿嫵,阿嫵是我的女兒,老太太大義,您收留了我的囡囡,你把她養大成人,我們母女才能有再相見的一天。”
陳太太伏在地上,痛哭不止。
這些年來,她耗儘了多少血淚,終於等到今日。
老太太受了這一拜,她望著阿嫵親媽,擦擦眼淚:“我撿到她時,她已經在街上流浪了五天,瘦得不成樣子,險些就養不活了。”
向吟霜狠狠抽了自己兩個耳光。
她滿頭亂發,但是眼睛裡再堅定不過——
陳先生總歸理智些,他扶起太太又向老太太一鞠躬:“我和吟霜萬分感謝您,您有什麼心願要求都可以提出來。”
老太太坐在夏天的晚風裡,一頭銀絲隨風飄動,她笑開皺紋:“多疼疼阿嫵吧!我想到我的阿嫵有人疼愛,我就高興了,其他物質孩子已經都給我了。”
陳太太再次下跪,鄭重地給老太太磕了三個響頭。
她含淚說:“您是我的大恩人。”
隨後,她起身隨著丈夫離開,她要去找她的囡囡了。
……
機場。
黃昏,葉嫵看著一架飛機起飛,朝著西邊而去。
念安走了,她去了德國。
臨行前念安打電話給她,想見她最後一麵,她們在機場的咖啡廳裡道彆,念安留給她一隻口琴,說是小時候的心愛之物。
葉嫵輕輕抱了她,看她上了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