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隊長你說,要好好珍惜剩下的那一半幸福,我也,沒辦法認為那樣的事物還是我的幸福。”
出奇地,墨荷很直接地對翠雀的觀點表達了反對。
“幸,幸福不是麵包和蛋糕,就算被分走一半,還能保留原本的味道。幸福,是像魔法的術式結構,像魔導道具一樣的東西,如果分走了一半,那……那剩下的就隻是一堆零件而已。”
將手中的叉子緩緩刺入蛋糕上的奶油中,墨荷眯著眼睛,視線仿佛從翠雀身上穿透過去,在看著彆的東西:
“那樣的東西,已經不是幸福了,隻是我們的回憶給它賦予了意義,讓我們覺得那還是‘幸福的一部分’,實際上,現在的它隻是零件而已。”
“隊長你太過於隨和了,這樣的時候,我們應該去想辦法把消失的幸福找回來,又或者,再創造一個。否則的話,就隻是,被困在過去之中而已。”
這是重逢以來第一次,墨荷在翠雀麵前表達出這麼長的觀點。雖然言語還略有些磕絆,但語義卻意外地流暢。
所以,翠雀也終於得以窺見了其思想中的一角。
“這番話,是誰告訴你的嗎?”一番忖度後,她如此問道。
墨荷停頓了一下。
“……不,並不是。”
然後,她如此解釋:“是我和彆人討論時,自己想出來的。”
“那真讓人意外,因為聽上去不像是過去的你會說的話。”
翠雀坐得筆直,雙手在放下的茶杯旁交迭:“不,或許我也不該意外。畢竟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你的想法有所改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墨荷沒有回應,相當於默認了翠雀的言語。
“我不認為你是錯的。”
於是翠雀繼續道:“這個世界上的事物不可能都千篇一律,哪怕是‘幸福’,很可能我們同樣都用這個詞語去指代它,但是所說的卻不是同一個東西。”
“就像是這一鍋巧克力一樣,我們同樣將它稱之為‘巧克力’,但實際上,可可脂的含量,糖的含量,牛奶的含量,甚至是水的含量不同,都可以賦予它完全不同的味道,顏色,乃至形態。”
翠雀對著麵前的巧克力火鍋示意:“結塊的黑巧克力,和一杯融化兌上牛奶的熱可可,它們都是巧克力,但卻有著太多的不同。”
“……我不明白。”就連墨荷自己都不知道,這已經是她第幾次說這句話了。
“這是很簡單的事情,墨荷,那就是我看待幸福的想法是對的;而你的想法,同樣也是對的。真相的反麵未必是錯誤,可能隻是另一個真相。或許,隻是我和你想要的‘幸福’並不一樣,所以我們的觀點才會不同。”
翠雀緩緩閉上眼:“我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撒謊,墨荷。如果你覺得我回答這個問題時言不由衷,大概……隻是我們不一樣。”
墨荷有些愣神。
我們不一樣。
這句話其實隨處可見,就連墨荷本人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不一樣。但是,此時的她還是感覺自己的呼吸急促了不少。
“我們都是追尋幸福之人,但我想要的隻是很簡單的東西,我可以很輕易地為自己找到的東西而滿足。它沒有什麼複雜的結構,所以就算被分割,被取走,我也可以,或者說必須攥住剩下的東西,因為它真的是我的幸福。”
翠雀其實注意到了墨荷的情緒和狀態,但是,現在的她自覺已經窺探到了些什麼,而這些窺探到的東西,在催促她不要留情麵,必須把道理說到足夠清楚:
“你想要的幸福,大概比我的更為複雜,更為精巧,所以才會對這件事感到苦惱吧?但是,那種太過複雜的幸福……抱歉,我並不是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