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坊們,都爭著要給他介紹姑娘。
連陸應紅也有些動心,這個年紀,該是時候談婚論嫁了。
手裡拿著一卷書,負手而立的馬陸,輕笑搖頭“娘,我還沒考狀元呢。等考了狀元,天下女子也隨我挑選,何必急於一時。”
“你倒是不急。”
這麼多年過去,馬陸長大了,馬鐵匠和陸應紅的鬢角,卻是多了一絲白意。
唯有江林,仍和來時一樣,沒有絲毫變化。
“娘,你若真想帶著孩子玩,不如給辰哥娶媳婦,他可比我大多了。”馬陸道。
“你以為我沒給他找啊,你辰哥跟木頭似的,來了姑娘,他連看都不看一眼,真是氣死個人!”陸應紅道。
馬鐵匠走過來,一如既往的嗬嗬笑著道“急什麼,洪辰有手藝,想嫁給他的姑娘多了去了。這玩意講究個緣分,可能他就是緣分沒到。”
“反正是你徒弟,你都不管,我才懶得管呢。”陸應紅說話,還是和從前一樣,哪怕她其實很關心江林。
床是她主動找老木匠打的,衣服是她親手縫的,房子也是她催著馬鐵匠找人蓋的,就連那姑娘,都是她私底下沒事就給尋摸著哪家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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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她並不習慣把這些表現出來,說起話來總是衝衝的。
不過這麼多年,江林也習慣了。
他看向一旁讀書的馬陸,問道“要是考不上狀元,你就不娶了?”
“考不上,就不娶!”馬陸一臉自信。
從小時候開始上私塾,沒兩年,他就成了第一。
夫子都說,他有狀元之才,說不定真能考上。
馬鐵匠對兒子也很有信心,笑嗬嗬的道“行吧,好好念,咱們家要真出個狀元,那就是老祖宗顯靈嘍。”
這時候,一道身影快步跑過來。
“辰哥,這個給你。”那是個十七八的姑娘。
江林剛來的時候,她才是個十歲的小丫頭,比馬陸年紀稍微大點。
這幾年過去,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
江林低頭,看到那是一個荷包。
香噴噴的,上麵繡著一堆鴛鴦。
“我自己繡的,好看麼?”那姑娘低著頭,紅著臉問道。
“紅玉姐,我娘都說了辰哥是木頭,你若真想嫁他,不如直接披著嫁衣來好了。”馬陸笑道。
那姑娘聽的臉色更紅,雙手扭捏著衣角,偶爾抬起的眼皮下,儘是期待。
江林看著荷包,卻沒有要接的意思,轉身對馬鐵匠道“師父,我去劈柴了。”
“哦……好。”馬鐵匠應了聲。
眼見著江林離去,那姑娘眼裡頓時露出失望之色。
馬鐵匠走過來,把荷包接到手裡,低聲道“他確實挺木頭的,回頭我跟他說。”
“謝謝馬叔。”
姑娘失望的離開了,馬鐵匠捏著荷包,看著在不遠處劈柴的那道魁梧身影,不由搖搖頭。
到了晚上,馬鐵匠來到江林住的屋子,把荷包放在桌子上,道“好歹是人家姑娘一片心意,就算不想娶,也該接過來才是,不然多傷人心。”
“但是不娶,接了又有什麼意義?”江林問道。
馬鐵匠被噎的說不出話來,的確沒什麼意義。
他想了下,道“就當是人情世故吧。”
“若讓她誤會,反倒心生怨言,成了仇人。”江林道。
馬鐵匠愣了下,有點不知道說什麼了,好像是這個道理。
過了會,他苦笑道“行吧,我是講不過你們。”
這個你們,指的不光是江林,還有他兒子馬陸。
待馬鐵匠離開,江林起身走到桌子前,看著那繡有鴛鴦的荷包。
一絲絲旁人看不見的氣息,從荷包上散出,流入他的胸膛。
這麼多年來,江林見到了無數類似的氣息,卻一直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他隻能感覺到,自己來到這裡,好似就是為了尋找這東西。
可是就算找到了,又能做什麼呢?
至今為止,他仍然不明白。
到了最後,他也沒拿那荷包,就任其放在桌子上。
過了幾年,一名婦人來了鐵匠鋪,先看了眼正在打鐵的江林,然後塞給馬鐵匠一把喜糖。
“馬師傅,過幾日玉兒出嫁,記得來喝喜酒啊。”
玉兒,就是送給江林荷包的那姑娘。
馬鐵匠瞥了眼江林,然後笑嗬嗬的道“行,一定到,恭喜了。”
婦人又看了看江林,最後微微歎息,轉身離開。
幾日後,江林看到了身穿紅色嫁衣的玉兒從巷子裡走出。
雖然距離的有些遠,但在那紅蓋頭下,他看到了幾滴晶瑩淚珠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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