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該死嗎?”
“我麾下那些為國儘忠的錦衣衛就該死嗎?!”
“陛下,我不會給崔向巍一丁點體麵,我就是要讓他醜態百出,讓他身敗名裂,讓他釘死在史書恥辱柱上!”
皇城禦道死寂無聲,隻餘沙啞的嗓音回蕩著。
無邊無際的安靜,群臣默然無言。
沉默震耳欲聾!
每個人都心潮起伏,他們終於明白賈千戶失態憤怒的原因。
為社稷出生入死,回京途中險些被圍殺致死,是個人都無法承受這種憋屈,憑什麼?
看著孤零零的背影,賈政又是老眼通紅,兒子風光的背後,經曆了太多艱難險阻。
太上皇臉龐緊繃,怒意漸漸消失,而後久久無言,隻是一味地盯著賈環。
賈環始終恭敬低頭。
若非煙雨樓提醒,他麾下幾百個弟兄要死傷殆儘!那一張張熟悉的臉龐都要離他而去,他能活下來也是傷痕累累!
獨闖韃營弄得自己千瘡百孔差點殞命,尚且有大義加身,他終究是解涼州百姓於倒懸之苦。
可已經拿到崔老狗罪證,還得讓自己遍體鱗傷,接著再好言好語讓崔老狗前往詔獄,憑什麼?
體麵尊嚴?
崔老狗也配?!
太上皇凝視著年輕人。
一句反問“我是不是大乾之臣,我是罪人嗎?”,確實讓他啞口無言。
拋開個人情感,從江山社稷的立場,這柄鋒利的刀刃確實儘職儘責。
“陛下駕到!”
另一邊,景德帝的鑾駕徐徐而來。
他看向賈環的眼神帶著濃烈的讚賞,隨後雷霆震喝道:
“崔向巍,滾出來!”
萬眾矚目中,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步履蹣跚,其臉色萎靡不堪,向來銳利的目光變得無比空洞。
位極人臣者最在乎身後名,可小畜生這一鬨,他成了徹頭徹尾的卑鄙小人,要被蒼生黎庶戳脊梁骨,他過往對社稷的苦勞無人記得,史書那一頁臭名昭著!
這讓他完全崩潰。
這時,內閣首輔板著臉,肅聲道:
“調派京營兵馬圍殺北鎮撫司千戶,內閣並沒有調兵權。”
賈環立刻說道:
“據京營四品武官裴雨招供,此乃崔向巍和王子騰聯合密議,由王子騰挑選精銳老卒。”
群臣臉色駭然,剛經曆一回震蕩,又要迎接下一場激烈交鋒?
景德帝內心喜悅,起身怒喝道:
“賈環,所言無誤?”
“千真萬確!”賈環擲地有聲。
然而。
太上皇臉色陰鬱,死死盯著泥塑木偶般的崔向巍,眼裡迸射滔天怒火,冷聲道:
“孤被陰險惡獠給蒙蔽了,此獠打著操練剿賊的名義,孤給他下了調兵旨意,萬萬沒想到此獠如此歹毒!”
“諸卿可以去兵部衙門,那裡有孤的旨意。”
他的憤怒並非作偽,幾十年的君臣情誼,竟然敢這樣欺騙,簡直無恥到令人發指!
景德帝眼裡的笑意漸漸消失,剛要開口詰難。
太上皇搶先一步,氣勢洶洶道:
“宣旨,讓王子騰即刻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