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一輛華麗輦車駛進榮國府。
前方太監開路,賈母賈政在會客廳迎接,倆人惴惴不安。
“賈家男丁呢?”蟒袍太監低聲問。
老太太臉色難看。
蟒袍太監連忙說道:
“老太君,二皇子殿下奉陛下旨意,登門致歉。”
賈母長鬆一口氣,這才吩咐仆役嬤嬤
足有半個時辰,一具具木榻抬進會客廳,藥味濃鬱,各個麵如死灰,東府賈珍賈蓉最是淒慘,疼痛得低聲哀嚎,想到自己成了殘廢,眼裡流出不甘的淚水。
儀門傳來腳步聲。
“恭迎殿下!”
賈母賈政等人恭敬施禮。
二皇子麵色陰沉,強忍著滔天屈辱,他什麼都敢做,唯獨不敢忤逆父皇,他的一切都要依賴父皇!
“殿下……”
木榻上,賈寶玉等人起不來,艱難蠕動嘴唇。
二皇子視若無睹,接過供奉遞來的一千兩銀票,直接拍在桌上,沉聲道:
“本王失察,若是得罪之處,還請國公府海涵。”
“不敢。”王夫人趕緊擺手,她雖然埋怨二皇子殿下,但是人家畢竟是千金之軀。
“無妨,無妨……”
賈家男丁紛紛說道。
就在此時。
聽聞消息的賈環趕了過來,麵帶笑意地抱拳執禮:
“殿下。”
“不知道的還以為殿下是來興師問罪,若是誠心致歉,態度誠懇一點,若是走個過場,賈家受了冤屈,還敢責怪殿下不成?”
氣氛陡然死寂。
二皇子瞳孔驟縮,他恨不能當場撕碎這狗雜種,親自啃噬狗雜種的肝臟骨血,方能宣泄接二連三的恥辱!
但他知道,父皇委派的閹人在盯著自己。
必須低頭隱忍,不斬掉此獠,他薑岐誓不為人!
無論付出多大代價,本王都要親手撕碎狗雜種,告訴整座天下,嫡皇子不可受辱!
二皇子深呼吸一口氣,走到賈赦麵前,屈下身子握住他殘缺手掌,誠懇致歉道:
“是本王被惡人蒙蔽心智,一時糊塗,請一定要原諒本王的過失。”
“我……我原諒。”賈赦想起昨夜夢魘,嚇得渾身顫抖。
二皇子接著走到賈寶玉跟前,麵上帶著笑容,眼底深處卻閃爍著極度的仇恨。
天潢貴胄,給低賤人致歉,委實荒謬可笑!
賈寶玉捕捉到那一絲怨毒,嚇得哭喪著臉,顧不上渾身疼痛,哀聲道:
“殿下身份尊貴,彆給在下致歉。”
“不,是本王的過錯。”二皇子眸光涼意森森。
賈寶玉悲痛欲絕,他真的不需要二皇子低頭道歉,彆看現在誠懇伏低,往後肯定有雷霆報複,受苦的還是我麒麟兒啊啊!
這狗畜生害苦了我!!!
這一瞬間,迎上殿下冰冷的眼神,賈寶玉真的有一種上吊自縊的衝動。
“原諒本王的魯莽之舉。”二皇子握住賈寶玉的手臂。
賈寶玉眼眶蓄滿淚水,重重點頭。
他知道自己被殿下記恨上了。
二皇子死死盯住賈寶玉,這才轉向寧國府賈珍賈蓉。
父子倆欲哭無淚,這一句致歉仿佛死神的鐮刀,他們根本承受不起。
賈環無意逗留,轉身離去。
遠處諸多前來探望的勳貴們交頭接耳,表情非常複雜,眼神還有濃烈的畏懼。
光明正大屠戮從四品的王府長史,殺了一乾刑部官吏,反倒平安無事。
而貴不可言的天家二皇子呢?
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吞咽,還得放低姿態,親自前來賈家道歉!
可想而知,賈氏賈環如今的能耐手腕,委實讓人驚駭不已。
……
那邊廂,賈環帶著安萱兒走到寧榮街上巷子裡,踏入一間昏暗的香燭鋪子。
裡麵坐著六個老人。
“拜見賈大人!”六位武林名宿恭敬抱拳。
早在去年,通過煙雨樓挑選,他們受雇於賈大人,心甘情願待在鋪子裡,畢竟每隔兩個月都能領取豐厚酬勞。
賈環注視著他們,沉聲道:
“若有賊人私闖府邸,無論是誰,殺無赦!”
“若是朝廷兵馬,你們先救走我的親眷,一切聽從安姑娘命令!”
六位頂尖高手神色堅定,擲地有聲道:
“遵命!”
賈環頷首,肅聲道:
“為我效勞,要什麼有什麼!!”
說罷帶著安萱兒離開。
薑岐是一條毫無底線的瘋狗,雖說現在應該會安分,但必須以防萬一,自己在乎的親眷有三長兩短,再將這條瘋狗碎屍萬段也無法彌補心中傷痛。
安排好一切,賈環回到麒麟房官署,召集一眾親信離開京師。
快馬加鞭,日夜疾馳,於第四天清晨趕到老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