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左冷邪沒這個能耐,不代表神神秘秘的道主沒有,向遠隱隱有種預感,一旦他拒絕左冷邪,隔天就會變成道主堵門。
這道題沒得選,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還有,向遠對左冷邪所說的話頗為好奇,道主不僅算到了聖女‘錦瑟’,還算到了左使‘靈光’,這讓他有些意外,懷疑缺心眼師父萬無一失的謀劃被道主識破了。
此行暴露的風險很大,不知道他的演技能否兜得住。
轟隆隆!
石碑道路儘頭,高約三丈的無字碑拔地而起,此碑通體漆黑,那黑色深邃得仿佛沒有儘頭,宛如宇宙中最黑暗的星體,散發令人心悸的氣息。
定睛細看,石碑又似透明,不斷向外散開黑光,光源為其中心處的四方虛影,輪廓模糊,看不真切,虛影周邊另有鎖鏈穿插,似乎在封印著什麼。
向遠雙目微眯,四方虛影的造型……仿佛是一口豎直的棺木?
先人豎著葬,後人一定…呸,道主是棺材精,還是被人封印在了棺材裡?
問:什麼人住在棺材裡?
答:死人。
比如還在奉先縣埋著的僵前輩,出土前就住在棺材裡。
硬盤師伯留給向遠的記憶中,提及道主隻有神秘二字,似是一位女子,可能還死了。
向遠起初不知其意,隻當道主坐鎮輪回,生死處於某種不可觀測的狀態,看到這口棺材才明白,硬盤師伯說死了,純粹是字麵意思。
嗡嗡嗡!
無形波動散開,石碑中,仿佛有一雙眼睛緩緩睜開,深邃無法窺探,無邊無際,居高臨下,凝視向遠和禪兒,將他們裡裡外外看了個一清二楚。
“你二人既來,想必錦瑟已經身死……”
道主聲音縹緲,既在虛幻,又在現實,隻聽聲音的確是一位女子。
然其開口就是晴天霹靂,直接點明禪兒並非聖女。
不,錦瑟沒有死,她隻是換了一種方式留在了禪兒身邊。
就在向遠硬著頭皮準備解釋的時候,道主的視線放在了他身上:“靈光奪舍不成,慘遭算計敗亡,一生心血全成就了你。”
“……”x2
向遠和禪兒頭皮發麻,道主什麼都知道,有且極有可能,很早之前就知道了這一切。
“黃泉道不能沒有聖女,從今日起,你就是黃泉道聖女。”
石碑之中,棺木緩緩推開,伴隨鎖鏈拖拽之聲,一截纏繞繃帶的枯骨手掌自棺中伸出,指尖輕點,黑光乍現,直沒入禪兒眉心。
道主低沉出聲,如黃泉低語:“此乃黃泉道聖女秘法‘輪回往生經’,你此前所學多有疏漏,為錦瑟篡改曲解,今授於正本,可為本座弟子,望你勤加苦修,莫要貪戀兒女之情。”
禪兒心神一震,隻覺一股玄奧之力自眉心湧入,文字如江河奔流,貫通周身,往日諸多不明之處,豁然開朗,下意識低頭道:“禪兒多謝道主傳功。”
枯骨手掌緩緩收回,棺木隨之閉合,鎖鏈聲漸息,石碑複歸沉寂。
向遠:“???”
等會兒,是不是漏了什麼,比如黃泉道不能沒有左使,從今天起,你就是黃泉道左使。
向遠想了很多,唯獨沒想到道主這麼好說話,而且聲音冷冷清清,雖有威嚴,卻意外地很好聽。
“靈光因你而死,你承靈光因果,你就是黃泉左使。”
石碑中,道主的聲音遲來一步,說著讓向遠心驚膽戰的話:“靈光被本心道缺心道人所殺,本領不如人,死於一場算計,本座若沒猜錯,你當是缺心道人的弟子,是也不是?”
向遠乾巴巴咽了口唾沫,腳尖點點地,確認腳底板上玉璧文身還在,這才安心不少,一臉忠厚老實道:“黃泉左使拜見道主,願為道主鞍前馬後,萬死不辭!”
說著,單膝跪地,迷途知返,棄明投暗。
奉先向遠飄零半生,未逢明主,道主若不棄,他願將天賦帶至黃泉道。
忠誠.JPG
“你既不否認,想來便是缺心老道的弟子,也好,靈光為你同門師伯,一脈相承,理應由你繼承他的左使之位。”道主語氣平淡,仿佛在講述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禪兒歪頭看著向遠,頭一回知道,原來自家相公出身本心道,還是靈光老魔的師侄。
一直以來,禪兒都以為向遠是天刀宗弟子。
她沒記錯的話,本心道是北齊的一流勢力。
問題來了,為什麼出身北齊本心道的向遠會在西楚和南疆附近瞎溜達,有什麼說法嗎?
向遠忠心耿耿的模樣並沒有讓道主滿意,她緩緩開口道:“下方本心道弟子,姓甚名誰,道號為何?”
向遠沉默了一下,最終如實道:“向遠,道號問天。”
“取問天去遠,今日起,你便是黃泉左使向問天。”
能彆叫向問天嗎,聽起來怪怪的,仿佛您老人家沒有小丁丁!
不對,道主剛收禪兒做弟子,四舍五入,師父為父,分明是任我行。
任我行可是有小丁丁的。
向遠一邊吐槽丁丁曆險記,一邊忠誠道:“黃泉左使向問天拜見道主,道主文成武德,澤被蒼生,千秋萬載,一統乾淵!”
“……”x2
禪兒翻翻白眼,相公拍馬屁的功夫也就那麼回事,應該是練少了。
問題不大,回去拍拍她的,勤加練習就好了。
道主沉默了一下,不管怎麼說,黃泉道都是個有組織、有預謀的正規團夥,就向遠這樣的,黃泉道的畫風遲早要被帶歪。
“道主?!”
石碑緩緩下沉,道主就此離去,返回輪回之中坐鎮。
向遠起身摸著下巴,看向一旁的禪兒:“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對黃泉道的看法有所改觀,至少道主很好說話。”
禪兒不知如何作答,想了許久才說道:“輪回往生經與我頗為契合,黃泉母樹的虛影……的確沒有根係。”
什麼意思,錦瑟歪打正著,傳你的假功法變成了真功法?
向遠正欲發問,心頭一驚,是了,既然錦瑟是真正的聖女,為什麼道主賜她的功法有誤,而禪兒得到的是真功法?
再一想兩女短暫交手,錦瑟召喚的黃泉母樹虛影處處吃癟,沒有劣幣驅逐良幣,從始至終,真正的良幣一直在禪兒手中。
有點繞,但向遠想到了一個可能,錦瑟壓根就不是黃泉聖女,是道主為禪兒準備的硬盤,禪兒才是真聖女。
這麼一想,同為硬盤的靈光……究竟是缺心眼師父的算計,還是道主的算計?
又或者,道主預判了缺心眼師父的預判,缺心眼師父預判了道主預判了他的預判?
向遠拍了拍腦袋,還是那句話,這些能掐會算的家夥著實討厭。
……
鏡頭一轉,禪兒抵達聖女殿,迎麵就遇到了一個熟人。
一襲青色長裙,淡妝宜人,烏發輕挽雲鬢,眉如遠山含翠,唇似三月桃花,見禪兒走來,一臉喜色施禮請安。
抱琴。
抱琴是禪兒的侍女,向遠第一次踏入南疆,還是借她之手,算下來,可說是向遠和禪兒結識的媒人之一。
“你怎會在此?”
禪兒微微皺眉,她清楚記得,從未安排抱琴抵達黃泉道總部,最近一段時間一直是散養。
抱琴為什麼會在這裡?
禪兒看了眼向遠,後者微微搖頭,還能為什麼,接到了‘聖女大人’的命令唄。
彆瞎想了,你這輩子就是妖女的命,好好當你的黃泉道聖女吧!
“抱琴收到聖女大人的書信,立即趕赴此地,已經安排好了聖女大殿的全部事宜。”
抱琴回複起身,這才注意到禪兒身邊的向遠,眉頭微皺,想起這張臉在哪裡見過,頓時驚訝萬分:“你,你是奉先縣的……那根人藥,你怎麼在這裡?”
“小小婢女,怎麼和本座說話呢?”
向遠獰笑一聲,對禪兒道:“聖女大人,你這個婢女好不曉事,一點規矩都不懂。本座幫你把玩幾天,不,調教幾天,保證還你一個知書達理的婢女,意下如何?”
確實,彆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一點腦子都沒有,是該好好教訓一下!
禪兒嘴角勾起,在抱琴臉色慘白的目光中,輕飄飄道:“有勞向左使了,本座知你手段,凡女子落入你的魔爪,必然生不如死。抱琴雖出言不遜,卻也罪不至死,小懲便可,莫要玩壞了,尤其不能缺了什麼零件。”
“桀桀桀桀————”
“嗬嗬嗬———”
狗男女剛至黃泉道,便輕易適應了新身份,一唱一和,壓根不像演的。
————
萬字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