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夏看著數據板。
卡利班景色的特點並不是美麗，而是宏偉壯觀。
將一整塊大陸分為南北的山脈綿延萬裡，原始森林裡的樹木都足有數百米之巨，連泰坦走在森林裡都顯得渺小。
卡利班上最遼闊清澈的河流的源頭在一座萬米巨峰之上，瀑布於巨峰南側傾瀉而下，甚為壯麗。
“對我而言，在騎士團的日子裡每一次出去獵殺巨獸時的趕路階段都是一次享受。”盧瑟說起卡利班時總是帶著懷念又自豪的笑容，“在數據板上根本看不出來卡利班的景色有多壯麗，如果有機會你能來卡利班，我就給你當導遊，屆時即便是你這樣見多識廣之人也一定會被卡利班的壯美驚訝到。”
聽盧瑟提及卡利班，見盧瑟說話時眉飛色舞的樣子，秦夏心情略感複雜。
盧瑟這個時候很久沒有回卡利班，還不知道卡利班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在卡利班納入帝國統治之後，帝國派去的官僚將原始森林推平把木頭出口賣掉，然後在光禿禿的地皮上建立起巢都和工廠。
清澈的河流被排入有毒的工業廢水，那些能給當地騎士團當坐騎的動物被大量捕殺，變成帝國官僚身上的奢侈品原材料，或者被用來滿足對食物的獵奇追求。
人們不能再生活於如奇幻作品中人類都城那般宏偉又充滿獨特風格的城市裡，無論他們是被強迫還是自願的，他們得往巢都轉移，然後在若乾年過去，“天空”這個詞對於人們的後代而言變成了一種抽象且生僻的詞語。
這些秦夏知道，某種程度上講，他比盧瑟更清楚卡利班是什麼樣子……至少在現在這個時間段而言，他才是最了解卡利班當下狀況的。
在秦夏看來。
給一個世界帶去工廠和巢都本沒有錯，但也得看是什麼情況。
如果是當地人本就生不如死麵對惡劣環境和各種本地敵人的威脅，那他們就需要用工業化的先進生產力獲得更好的物質條件，以及一座至少可以讓人們不用麵對類似努星吃人沙塵暴那樣的威脅的巢都。
另外卡利班作為一個第一軍團的征兵世界需要提供大量兵源，第一軍團還是個總打硬仗的軍團，傷亡率很高。
在卡利班已經履行提供兵源的義務的情況下，再建立工廠和巢都壓榨卡利班的資源和勞動產出，那這就和敲骨吸髓沒什麼區彆了。
最過分的還是巢都……卡利班經曆過巨獸時代，巨獸死光也就是萊恩長大後到現在沒多少年的事情，人口哪有那麼多，建巢跟惡心人有什麼區彆？
“在你離開卡利班時，帝國是不是已經接管卡利班了？”秦夏委婉的提醒，“你得意識到卡利班現在可能和你離開時不同，你在大遠征裡見到過的帝國世界統治方式也會變成帝國統治卡利班的方式。”
聞言，盧瑟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整個人呆愣了半分鐘，接著又擠出笑容：“不……不會，卡利班是第一軍團原體的家園，帝國派往卡利班的管理人員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秦夏蹙眉看著盧瑟。他覺得盧瑟這麼聰明的人此時卻天真的有點可笑，說明卡利班在接受帝國式統治後可能發生的改變正是盧瑟畏懼的。
卡利班的改變，也是盧瑟日後會叛亂的原因之一。
盧瑟是個意誌堅定的人，他不是那種容易被混沌力量蠱惑的蠢貨，當他向萊恩發起叛亂帶著暗黑天使一半的人展開內戰時，他會得到一個殺死萊恩的機會——通過他得到的混沌饋贈創造出這個機會。
但是在當時盧瑟已經被混沌力量滲透的情況下，他還是憑借自己的意誌清醒過來，然後選擇不殺死萊恩。
這樣的人叛亂都有多種原因。
盧瑟對萊恩的不滿，羨慕嫉妒，這些隻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
大部分原因還是帝國對卡利班敲骨吸髓式的統治和改變，以及作為第一軍團唯一征兵世界的卡利班要提供大量兵源，卡利班裔星際戰士在第一軍團這個總打硬仗的軍團裡死傷慘重。
並且萊恩並未阻止這其中的任何一件事。
種種原因疊加在一起，讓盧瑟一步步走向叛亂，讓第暗黑天使這個給人印象最忠誠的軍團的叛亂率高到嚇人。
“盧瑟。”
秦夏從椅子上站起來，看了一眼逐漸開啟的閘門，和顯露出來的容器。
盧瑟還沉浸在思考中，越想越覺得秦夏說的帝國式管理已經讓卡利班天翻地覆很有可能。
“我也沒去過卡利班，隻是對帝國的統治方式比較清楚而已，你知道的，我曾親手促成努凱裡亞星區的建立，所以我很清楚一些管理方麵的事情。”
“如果卡利班真的像我說的那樣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
“如果你有朝一日麵對一種殘酷的抉擇，走投無路。”
“彆忘了你還認識一個叫秦夏的人，這個十二軍團的秦夏可以給你開辟另一條路，就像在冉丹三號上他給你打開了一條離開戰場的通道一樣。”
說著，秦夏向盧瑟伸出手。
盧瑟咽了口唾沫，有些恍惚的握住秦夏的手站起來，他想再問問秦夏認為卡利班被帝國變成一個常見的帝國世界這事發生概率是多少……但轉念一想覺得這其實沒有問的必要。
“屬於我的東西被送來了，我也該暫時離開不屈真理號了，冉丹二號再會。”秦夏拍了拍盧瑟的肩膀，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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