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泥踏入自己的寢殿,環顧四周,黛眉微蹙。
入目所及,皆是奢靡。
輕紗幔帳,層層疊疊,皆是上好鮫綃織就,觸手生涼,陽光透過,泛起淡淡珠光。
紫檀木雕花大床,足可容納十人,鋪著厚厚的錦被,繡著百鳥朝鳳,栩栩如生。
梳妝台前,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胭脂水粉,金釵玉鐲,琳琅滿目,晃得人眼花。
幾名身著淡粉色衣裙的侍女,低眉順眼地站在一旁,靜候吩咐。
她們皆是徐鳳哲精心挑選的“美人”,個個容貌出眾,身段婀娜。
其中一個,名喚綠珠,生得嬌俏可人,尤其擅長梳妝打扮。
另一個,名喚紅袖,則精通茶藝,泡得一手好茶。
還有一個,名喚玉簫,擅長音律,彈得一手好琵琶。
餘下幾人,也各有特長,皆是為薑泥的日常生活,量身定製。
“侯爺,可要奴婢為您更衣梳洗?”綠珠上前一步,輕聲問道。
薑泥搖了搖頭,說道“不必了,你們都下去吧。”
“是。”侍女們應了一聲,魚貫而出。
寢殿內,隻剩下薑泥一人。
她走到窗前,推開窗戶,一陣清風拂過,帶來淡淡的花香。
窗外,是一座小花園,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草。
此時,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百花爭豔,姹紫嫣紅。
薑泥看著眼前的景色,心中,卻沒有絲毫喜悅。
這侯爵府邸,雖然奢華,但卻不是她想要的家。
這裡,更像是一座精致的牢籠,將她困在其中。
她想要的,隻是一個簡單溫暖的家,一個可以讓她安心的地方。
她想要的,隻是一個可以依靠的人,一個可以相守一生的人。
而這些,徐鳳哲,都給不了她。
至少,現在給不了。
她輕輕歎了口氣,關上了窗戶。
轉身,走到梳妝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
鏡中的女子,容顏絕世,清麗脫俗,卻帶著一絲淡淡的憂愁。
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鏡麵,仿佛在撫摸著自己的臉頰。
“薑泥啊薑泥,你究竟在想些什麼?”她自言自語道。
她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徐鳳哲。
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這奢華的生活。
她隻知道,自己,很累。
她想逃離,卻又無處可逃。
她緩緩坐下,拿起一支玉簪,輕輕插入發髻。
玉簪冰涼,刺痛了她的頭皮,也讓她清醒了幾分。
她不能再這樣下去,她必須振作起來。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還有更重要的責任要承擔。
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她要去找徐鳳年,商議北涼軍的事務。
她要為北涼,為自己,為那些信任她的人,儘一份力。
她走出寢殿,穿過回廊,向議事廳走去。
一路之上,遇到的仆從,皆向她恭敬行禮。
她目不斜視,腳步堅定。
她知道,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寄人籬下的亡國公主。
她現在,是北涼軍的軍師,是徐鳳年最信任的人。
她要用自己的智慧和才能,守護北涼,守護自己所愛的人。
她要讓那些曾經看不起她的人,刮目相看。
她要讓這天下,都知道她的名字。
她要讓這侯爵府邸,真正成為她的家。
她要讓這春色滿園,不僅僅是表麵的繁華,更是她內心深處的希望。
旭日東升,金光萬丈,將侯爵府邸的琉璃瓦映照得熠熠生輝。
府門大開,門前紅毯鋪地,兩側立著身著統一服飾的仆從,恭敬肅穆。
薑泥一身素雅長裙,緩步走出府邸。她臉上並無多少喜色,甚至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落寞。
這府邸,終究不是她想要的家。
身後,一眾美人侍女魚貫而出,個個身姿婀娜,容顏俏麗,手中捧著各色珍玩,小心翼翼地跟在薑泥身後。
徐鳳哲早已等候在府門外,他身著錦袍,腰懸玉佩,手持折扇,一派風流倜儻的模樣。
“薑泥,這府邸,你可還滿意?”徐鳳哲笑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得意。
薑泥抬眸,看了看眼前這座金碧輝煌的府邸,又看了看徐鳳哲,淡淡說道“太過奢華,非我所喜。”
徐鳳哲笑容微微一僵,他沒想到,薑泥竟然會如此直白地表達不滿。
“薑泥,這可是我精心為你打造的,你……”徐鳳哲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薑泥打斷。
“心意我領了,但這府邸,我住不慣。”薑泥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
徐鳳哲眉頭微皺,他知道薑泥的性子,一旦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
“若你不喜這府邸,那你想住何處?”徐鳳哲問道。
“我……”薑泥欲言又止,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住何處。
北涼王府,終究不是她的家。
這裡雖好,卻也不是她想要的歸宿。
“薑泥,你若不嫌棄,便先住下。”徐鳳哲說道,“待你尋到心儀之所,再搬走也不遲。”
薑泥沉默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她知道,徐鳳哲是一片好意,她也不想讓他太過難堪。
“多謝。”薑泥輕聲說道。
徐鳳哲笑了笑,說道“你我之間,何須言謝。”
他走到薑泥身邊,與她並肩而行,向府邸內走去。
一眾侍女仆從,緊隨其後。
侯爵府邸內,果然如傳聞中一般,極儘奢華。
雕梁畫棟,金碧輝煌,每一處都彰顯著主人的富有和品味。
薑泥走在其中,卻感覺格格不入。
她不喜歡這種奢靡的氣息,她更喜歡簡單樸素的生活。
徐鳳哲察覺到薑泥的異樣,問道“薑泥,可是有何不妥?”
薑泥搖了搖頭,說道“無事。”
徐鳳哲見薑泥不願多說,也不再追問。
他帶著薑泥,在府邸內四處參觀。
花園裡,奇花異草爭奇鬥豔,假山流水錯落有致。
書房裡,文房四寶一應俱全,古籍善本琳琅滿目。
練武場上,刀槍劍戟擺放整齊,沙袋木樁一應俱全。
徐鳳哲還特意為薑泥準備了一間琴房,裡麵擺放著一張古琴,琴身烏黑發亮,琴弦泛著幽光。
“這琴,名為‘焦尾’,乃是稀世珍品。”徐鳳哲說道,“你且試試音色如何。”
薑泥走到琴前,輕輕撥動琴弦。
琴聲清越,如高山流水,又如空穀幽蘭。
薑泥微微閉上眼睛,感受著這美妙的琴聲。
她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徐鳳哲看著薑泥,眼中閃過一絲溫柔。
他知道,薑泥喜歡音律,這琴,或許能讓她開心一些。
一曲終了,薑泥睜開眼睛,看著徐鳳哲,說道“這琴,很好。”
徐鳳哲笑了笑,說道“你喜歡就好。”
兩人又在府邸內轉了一圈,徐鳳哲將府邸的布局和功能,一一向薑泥介紹。
薑泥聽著,隻是默默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徐鳳哲知道,薑泥心中,還有芥蒂。
他也不著急,他相信,時間會改變一切。
日落西山,晚霞如血。
徐鳳年踏著夕陽的餘暉,來到了侯爵府邸。
他今日前來,並非為了蹭吃蹭喝,而是有要事與薑泥商議。
徐鳳哲不在,薑泥獨自一人,坐在花園的涼亭裡,看著遠處的落日發呆。
“薑泥。”徐鳳年走到涼亭前,輕聲喚道。
薑泥回過神來,看到徐鳳年,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鳳年,你來了。”薑泥說道。
徐鳳年走進涼亭,在薑泥對麵坐下。
“薑泥,你在這府邸,住得可還習慣?”徐鳳年問道。
薑泥搖了搖頭,說道“不習慣。”
徐鳳年歎了口氣,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會喜歡這種地方。”
薑泥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徐鳳年。
“薑泥,我今日前來,是有一事相求。”徐鳳年說道。
“何事?”薑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