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八日。
天氣晴。
溫度四攝氏度。
江三市西邊,東華小區當中。
此時,a單元樓外支起一個藍色棚子,棚子四麵被厚重的防寒保暖,宛若棉被的東西蓋住,用來防風。
“吃了嗎?”
徐謔百無聊賴的來到這,將其掀開,看著在一個棚子下的幾個熟悉麵孔,掏出一塑料袋的包子。
包子還冒著熱氣,豬肉大蔥餡的,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沒心情吃。”
來到現場,桌前的李建業此時眉頭擰成了個疙瘩,頭都沒抬。
“你們倆呢?”
徐謔又將目光看向一旁的王超和張敏。
張敏所住的地方,就是東華小區。
不過此時小區內已經充斥著數不清的警察。
警方可能在其餘單元樓內走訪,也可能在周圍調取監控,亦或是去搜查線索。
但毫無疑問,哪怕是在現在七點半的早上時間,警方也依舊忙碌。
“我”
張敏臉色煞白,麵無血色,裹著一個毯子坐在椅子上,聽到徐謔的聲音。
那雙渙散的眸子動了動,看向對方,隨即嘴唇張開。
“我不餓。”
徐謔點點頭,看向一旁的王超。
“來兩個?”
“我要來三個!”
王超開口說道。
徐謔直接一股腦將包子塞了過去。
王超接過,想了想,看向張敏,“大侄女你真不吃?”
張敏沉默,隨即搖頭。
她一言不發,宛若三魂七魄丟了其中一魂一魄一般。
“害,習慣就好,我都說了,江三市風水不怎麼樣,這很正常。”
王超隨手往嘴裡丟了個包子,嚼完吞咽後,這才開口說道。
張敏默然,腦子裡下意識回想起昨晚的景象。
空調中藏著個人
裡麵藏著一個男人!
對方那雙泛白的眼球,透過狹小的細縫和下麵的她對視。
張敏當場就險些昏厥。
那種感覺,驚悚感,一度讓她心臟跳動速度突破了臨界點,但窒息感卻壓製著她,令她無法呼吸。
整個人的腦子就好像被核彈洗地一般,驟然慘白,沒有半分思維邏輯。
直到王超一腳踹開門。
左右觀察後,這才抱著張敏慢悠悠走出了房間。
嗯,很淡定,並且心跳血壓也正常,張敏當時貼著他的胸膛,也正是這股淡定,才讓她有了些許安全感,不至於昏死過去。
想到這。
張敏沒忍住,她抬頭,不解的看著王超。
“你不害怕嗎?”
正常吃包子的王超疑惑,看著蓋著毛毯,手裡還握著一杯熱茶的張敏。
他臉上露出疑惑。
“什麼不害怕?”
“死人啊,昨晚看到了死人,你不害怕嗎!?”
張敏一想起來就發怵,低著頭,身子稍微蜷縮,小聲說道。
“哦。”
王超點了點頭,“我還以為出什麼事了呢。”
“死人我怕什麼?”
張敏???
“你不怕?”
“他都死了,跟個肉塊沒區彆,我還活著,想乾什麼乾什麼,憑什麼要害怕的人是我?”
王超忽的發出一道反問。
“就算害怕,那也應該是死人害怕我對他做點什麼才對。”
一番話落下。
張敏什麼心情李建業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思維卡殼了,沒忍住,抬頭愣愣的看著王超。
周圍幾個警察也是如此。
“可是可是他死了啊。”張敏有點遲疑,她覺得哪裡不太對。
“他死了怎麼樣?死了我就得害怕?”
王超很是不喜,“那我還活著呢!”
“你怎麼不問問他害不害怕我活著?”
張敏?
不等她繼續開口,王超的聲音再次落下。
“況且。”
“一個合格的創業者,要是連看屍體都會有什麼波瀾的話,那以後也沒必要上談判桌了。”
王超喝下一口熱茶,臉上露出愜意的神情。
“怎麼著?大侄女,要不要送你回家?”
張敏頓住,隨即沉默,片刻後,搖搖頭“不了,我換個房子住就行。”
“不錯。”王超露出一個大拇指。
此時,徐謔也收回了眼光。
張敏的心性比他預想中的要堅強一點,沒有什麼見到屍體就害怕的回家找爸爸。
也是,畢竟是張牛的孩子,對方在戰場上都不知道撕碎了多少歹徒,沒道理閨女會很普通。
收起思緒。
徐謔將眸子瞄向一旁的李建業。
“案子怎麼樣了?”
李建業聽到聲音,回頭對著他,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一言難儘。”
“有多難儘?”徐謔挑眉詢問。
李建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沉默片刻,道
“詭異。”
“聞所未聞的詭異!”
“從屍體,到線索,再到現場,全都透露著這兩個字,我這輩子還是頭一次見這種案子。”
“我解釋不清,你去現場看看就懂了。”
“現場在五樓,張梁張組長,趙剛和孫劍現在順手在現場配合著偵查,你去五樓就能找到。”
一個刑偵大隊長能這麼說一個案子
詭異?
還是前所未聞的那種!
難道,比碎掉的屍塊,在河水裡逆流幾十裡路,帶著警方回到凶手身邊這種事還詭異!?
‘鬼敲門’
徐謔回想起係統給這次案件的命名,隨後陷入沉默。
這三個字就很邪門。
“好,我去找找,你們先忙。”
說著,徐謔便掀開遮擋寒風的東西,走出了棚子。
他出去後踏入了台階。
警方原本還想盤問身份,抬頭一看是徐謔,臉熟的很,便也沒說什麼,直接放人通行。
走進大樓的一瞬間。
徐謔腳步稍微一滯,鼻尖微微嗅了嗅。
‘鼻嗅愛!’
下一秒,無比雜亂的氣味頓時被鼻腔牽扯,藏進肺腔當中。
氣味很斑駁,男女老少皆有,並且每一條氣味都顯示著一種身體和心理的狀態。
‘打工社畜的命苦味’
‘小孩放假的甜味’
‘淡淡的辣味’
一連分辨了多種氣味,徐謔最終睜開眼,繼續向前走去。
很可惜,沒有可疑的味道,不過這也在意料之內。
徐謔決定直接去現場看看。
不過他沒坐電梯,而是走的樓梯,以免漏掉什麼線索。
一直到五樓,502,也就是張敏租的房子門前,也沒出現什麼線索。
此時的502號房,房門外是蹲在地上不斷搜查些什麼,用鑷子夾起頭發的警方。
而房屋裡麵,到是出現了幾個熟人。
“嗯?徐組長?”
孫劍那鐵塔一般的身體扭過來,看到徐謔後一頓,隨即眼前一亮。
“您負責這起案件?”
“不負責,閒著沒事來看看,順便撈點外快而已。”
徐謔隨口說道。
張梁趙剛回過頭來,看了看他,點頭示意,隨後再次扭回頭,臉上帶著濃濃的嚴肅與思考。
“案子怎麼樣了?”
徐謔環視一圈客廳內的人,看向張梁詢問著。
“很怪,怪的很,哪怕是在特五局這種案子也不常見!”
趙剛搖頭,咂舌的說道。
“都城警方也沒聽說過。”孫劍搖頭,悶聲說道。
“怎麼回事?”
徐謔挑眉詢問。
三人一頓,思索片刻,找到個切入點。
“先來臥室,看看死者。”
徐謔點頭,向著臥室走了進去。
臥室很簡約,沒什麼複雜的,此時有一個被拆卸在地上的空調。
“哢!”
孫劍上手,兩隻手拚湊積木一般,將空調外麵拆下,露出裡麵骨瘦如柴的屍體。
“受害者名為王偉,二十六歲,身高一米七二,體重體重五十七斤。”
“空調內部被掏空,外麵做了特殊處理手段,足夠容納他。”
“而根據警方的猜測來看,他至少在空調當中待了七天,今天則是第八天”
張梁頓了頓,接著,臉上露出嚴肅的表情。
“在八天前,便躲進了空調當中!”
“並且,期間沒有出來過,同樣的,也沒有吃飯,更沒有喝水,他是”
“活生生將自己餓死的。”
聽到這,徐謔眉頭皺起。
空調內部被拆空了,隻要稍加改造讓空調能承受體重,那麼五十七斤的的一堆骨頭就可以塞進去。
但
強行將自己餓死!?
說實話,這個過程是很痛苦,煎熬的,尤其是不喝水。
身體的生物防禦機製會摧毀你的心理,隨後鼓動你去吃飯喝水。
一般情況下,絕食餓死的人都是從不吃飯來做,畢竟沒飯就沒力氣,沒力氣防禦機製再怎麼啟動也隻是無能狂怒。
“現場有第三人的出現嗎?”
徐謔思索片刻,扭頭看向一旁的張梁。
張梁沒說話,他遞給徐謔一個小噴壺。
徐謔頓了頓,稍微站的遠一點,隨後拉動噴壺,在空調又或是臥室場地,甚至是門把手和窗戶,都噴了噴。
沒有任何畫麵呈現。
“沒有鮮血痕跡,並且死者沒有進行任何形式上的呼叫,現場也沒打鬥痕跡,初步估計,並不存在任何的第三人出現。”
張梁搖了搖頭。
徐謔噴的是魯米諾反應試劑。
隻要有任何一點地方存留過血液,哪怕長達三四年,但隻要被噴上,便能呈現出應有的畫麵。
當然,提前反應一次的話,需要另一種處理手法。
但現場的畫麵不像是被處理過的畫麵。
“所以,這個人”
“是自殺。”
“自殺?”
徐謔眉頭皺起。
“沒錯,是自殺,但又不是自殺,我們懷疑,凶手可能利用了某種手法來逼迫,導致對方死亡。”
張梁點點頭,接著,示意幾個警察將死者給撈出來。
“哢!!!”
空調外表被逐漸拆卸下來。
裡麵那宛若披一層皮的骷顱出現在眾人麵前。
王偉的外表很驚悚,而根據現場的信息來看,也能分析出他生前的事情和死時的時間。
“他死亡於三天前,氣溫寒冷,加上張敏租房時是死亡的第二天,氣味未發酵,包括她在內,房東,鄰居,沒有任何一人知道。”
“一直到昨晚才被發現。”
“發現前,a棟樓住戶曾一直猜測,對方存在於出租房內,隻不過躲在了某個地方才無法找到。”
“事實也確實如此,而住戶之所以能猜到”
說著,張梁頓了頓,他從手中掏出一個日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