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買好的東西拿回去,三人回到了二樓,朱標忽然對朱雲峰說道:“再過兩個月,塗節就要上告了。”
“哦?”
朱雲峰回過味來,上下打量了朱標一眼,說道:“你準備正式介入操辦了?”
“是的。”
朱標點點頭道:“我在網上查了一下,胡惟庸案最開始是隻殺了胡惟庸、陳寧和塗節三人,夷三人的三族。但之後在陸續數年內,父親又以胡惟庸案為理由,大造殺獄,殺死官員、平民、勳貴數萬之多,甚至連一起喝過查,住在他家附近的鄰居都未能幸免於難。隻是史書隻言片語,沒有記載具體哪些官員勳貴平民受到牽連,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查起。”
朱元璋要的是加強皇權,若隻是簡單賜死胡惟庸三個人就能加強皇權就太簡單了,這背後恐怕另有隱情。
但朱標現在也是兩眼一抹黑,因此來選擇問計朱雲峰。
“那你算是問對人了。”
朱雲峰笑了笑,這事兒老朱跟他說過。
“快點說說。”
朱標連忙坐在了沙發上等著。
朱雲峰想了想,從電腦桌上翻了紙筆走過來,說道:“經過我最近這段時間的研究,發現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那就是太伯爺死於洪武二十五年,為什麼老祖宗要在洪武二十三年再次以胡惟庸案為借口,殺了七個勳貴,牽連數萬人呢?”
“.”
當著自己的麵,談自己的死期,朱標總覺得怪怪的。
“我在網上查了很多資料,又研究了很久,再結合藍玉案,以及傅友德被賜死的事件,我得出一個結論。”
“什麼結論?”
“老祖宗越到晚年,越沒有安全感。”
朱雲峰篤定說道。
“安全感?”
朱標和朱棣麵麵相覷。
“不錯,就是安全感,他太在乎大明的江山,所以必須把一切可能威脅的萌芽弄死。”
朱雲峰拿著水性筆,在白紙上寫下了安全感三個字,又畫了一個圈,點了點上麵的字說道:“那麼為什麼老祖宗會這麼缺乏安全感呢?”
“因為胡惟庸在朝中把持朝政,讓父親覺得權力被架空?”
朱標現在自然已經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
若是以前在大明中,就覺得被籠罩在迷霧裡,他不知道朝堂局勢為何如此陰霾,也不知道父親為何整日緊鎖眉頭。
一個個謎語人做的事說的話,總是讓人看不懂,聽不懂。
但到了如今就不同了。
青史早就把一切能記錄下來的都記錄了下來,也讓朱標看到了未來的變化,自己深陷其中,自然也就慢慢了解當中的奧秘。
唯一不同的是,雖然未來局勢明白,但具體細節卻了解得不多。
比如史書當中隻記載了胡惟庸案從洪武十三年年初,到十年後的洪武二十三年,十年間殺了三四萬人。
然而除了幾個主要人員,如胡惟庸、李善長、陸仲亨、唐勝宗、費聚、趙庸、鄭遇春、黃彬、陸聚、葉升以外,其餘被殺的人甚至都沒名沒姓。
基本上隻是在史書裡有一句“帝發怒,肅清逆黨,詞所連及坐誅者三萬餘人”“藍賊為亂,謀泄,族誅者萬五千人”的記載。
所以朱標對四大案情況有個大概了解,但當中涉及到哪些人,為什麼涉及到這些人,卻是一無所知。
“這隻是其中一方麵。”
朱雲峰說道:“另一方麵,就是隨著馬皇後病逝,他自己遭受打擊,洪武十八年也重病過一次,讓他生出強烈的危機感。”
“人一旦生出危機感,就會害怕。老祖宗先是害怕太伯爺你不能坐穩江山,於是在洪武二十三年發動大清洗。”
“接著在洪武二十五年太伯爺您去世之後,老祖宗又得擔心您兒子朱允炆坐不穩江山,於是就有了藍玉案,賜死傅友德等等事情發生。”
“當然.”
他又補充說道:“這些都是後世曆史學家以及我自己根據史料記載對老祖宗行為邏輯的一種猜測,具體老祖宗什麼想法,還是得問他本人。”
這就跟魯迅說,我家門口有兩棵樹,一棵樹是棗樹,另外一顆樹也是棗樹。
魯迅或者想說我家門口有兩顆棗樹。
但語文老師卻不這麼認為,他們覺得作者一定表達了憂國憂民的想法,或者反映了封建腐朽的舊社會黑暗一個道理。
具體朱元璋怎麼想的,隻有他本人知道,甚至連他現在的自己都不知道以後的自己怎麼想。
包括現代的曆史學家以及朱雲峰也隻能通過史書記載他的行為來判斷。
所以朱雲峰也隻能算是通過各大曆史學院的教授觀點,加上網上查的資料進行自己分析。
萬一全盤錯了,老朱就是發病想殺人,那真沒地方說理去。
“嗯。”
朱標輕點下頜道:“想來這也是公認的觀點,大抵應該是沒錯。父親我了解,或許正是如此。”
朱棣忍不住說道:“這些東西你之前好像已經說過了,與胡惟庸案有關係嗎?”
“有。”
朱雲峰沉聲道:“而且關係還很大,那就是能夠讓我們搞清楚在不同時間段,讓老祖宗缺乏安全感的來源是什麼,如此看待問題就能夠更加透徹,也能夠在其中分析出我們想要的答案!”
他在白紙上在安全感向外畫出四條線,分彆又寫上了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恒案以及藍玉案,每個案件又畫了一個圈,繼續道:“你們看出了點什麼?”
朱標和朱棣都皺著眉頭,沉思許久,朱標指著胡惟庸案說道:“胡惟庸案,是因為相權威脅到了皇權。空印案,是因為皇權被官員冒犯。郭恒案是為了查抄貪腐,藍玉案,是為了穩住我那不成器的兒子江山!”
“對,但這還隻是最粗淺的分析,如果我們在再其中加入淮西文官集團,浙東文官集團,故元文官集團,淮西軍功集團。”
朱雲峰在四大案的中間寫上了這些集團的名字,最後扔下筆問道:“那麼事情是不是更加清晰了呢?”
朱棣小小的腦袋上大大的問號,不明白裡麵到底是什麼意思。
唯有朱標陷入沉思。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這就是大明初期黨爭加皇帝猜忌的結果!”
朱雲峰輕聲說道:“我最近一段時間查閱大量資料,才明白原來大明黨爭在明初,就已經埋下了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