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巡撫大人已經接了督師大人過來,成都大小官員連忙過去迎接。
東城迎暉門,成都大小官員在此等候。
主要官員其實都去迎接孫傳庭去了,在成都留守的官員級彆其實都不高。
雖然跟普通百姓比起來,他們就是大人物,但跟孫傳庭陳士奇等人一比,基本上就屬於連見他們麵都要托很多關係的類型。
因此車隊幾乎是大搖大擺地進城,甚至都不需要與這些中下級官員解釋什麼。
成都同知方堯相算是級彆最高的了,正五品官員,上前恭迎,彎腰行禮九十度,在陳士奇介紹下,向孫傳庭笑臉相迎道:“歡迎督師大人,下官已經在酒樓準備了飲宴。”
“一路旅途勞頓,吃飯就先不吃了,要去府邸中休息一下。”
孫傳庭搖搖頭道。
見此方堯相忙詢問陳士奇道:“撫台大人,督師今晚是住州府衙還是巡撫衙?”
陳士奇表情古怪道:“住蜀王府。”
“???”
包括方堯相在內的一眾成都官員滿頭問號。
什麼情況?
雖說督師大人位極人臣,正一品,並且掌管全國南方諸地軍務,但藩王和官員之間是嚴格分開的,不允許交往。
何況就算督師大人與蜀王有交情,那也不允許在蜀王府留宿啊。
等會。
督師這次來四川,四川官員都知道,大抵是來要錢糧的。
而四川誰的錢糧最多呢?
蜀王唄。
懂了。
諸多官員們頓時一副明悟的表情。
看樣子是去蜀王府打秋風。
不過以蜀王那吝嗇勁。
眾人不由得用憐憫的目光看向孫傳庭。
顯然他們估計也能猜到什麼下場。
當然。
眾人肯定不會明著說出來。
方堯相便說道:“那下官等人先去酒樓,等督師大人與蜀王交談之後再來酒樓飲宴?”
“嗯,你們去吧。”
孫傳庭不耐煩地擺擺手。
雖然他也是從知縣升上來的,但他現在的職務實在太高了,正一品大員。
按照往日,這些五六品官員都沒資格與他見麵,要他們跟著做什麼?
當下眾人也就識趣離開。
馬車繼續進城。
成都府也是繁華熱鬨。
雖是冬日,但街頭巷尾人潮湧動。
《明史》記載張獻忠屠川,不過根據考古和雜史記載,那是滿清所為。
當然,張獻忠也乾了很多壞事,包括砍手,屠戮了很多四川官員百姓,殺的人也不在少數。
而在張獻忠和滿清禍害四川之前,四川在籍人口約九百萬,光成都就有五六十萬,等到康熙年間,成都隻剩下一萬多人了,可見張獻忠與滿清流毒四川之重。
車隊穿過街巷,沿途百姓紛紛好奇觀望,其中有幾名壯碩武士亦是在旁邊酒樓吃飯喝酒打量著街道上的車隊過來。
“聽說了嗎?是孫督師來四川了。”
“孫督師一戰幾乎殲滅李自成,但可惜糧草不濟,不能繼續追擊。”
“大丈夫當如是也,我等兄弟幾人若是能投奔孫督師該多好,正該報效國家,建功立業!”
那幾名壯碩武士其實是成都府的武將,為首之人叫曾英,他爹是文官,家裡很有錢,自己卻喜歡舞槍弄棒,與武將們廝混在一起。
由於有錢慷慨又大方,所以大家都稱呼他為曾公子。
另外幾人則是楊展、曹勳、徐明蛟、魯印昌、趙榮貴,都是成都的武將,分彆任指揮、參將、守備之類的職務。
彆看這裡麵還有正三品參將,但明朝武將地位低,文官地位高,一個正七品知縣都敢指著正二品的總兵罵,更彆說區區三品參將。
曾英的爹是文官,反而與他們交往,屬於自降身份的事情,因而眾人以曾英為首,一個個羨慕地看向街上車隊。
“說這些有甚麼用,還不如拿出行動。”
曾英聽到他們幾個說的話,喝了不少酒,借著酒勁,居然從二樓一躍而下,雖踉蹌幾步,但竟毫發無損。
緊接著在旁人詫異,以及老朱護衛隊舉起了手中的AK,警惕地看向他目光當中,曾英徑直攔下車隊,跪下高喊道:“草民曾英,願追隨督師上陣殺賊!”
場麵一時僵住。
老朱的護衛隊互相看看,對視一眼,都笑著把AK收了起來。
馬車撩開車簾,老朱在車裡打量了曾英一眼。
而孫傳庭表情愕然,隨後看向老朱,見老朱微微點頭,他才說道:“本官是孫傳庭,你既然有報國之心,那便隨我來吧。”
“多謝督師大人,多謝督師大人!”
曾英大喜過望,此時酒也醒了許多,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心中暗道自己魯莽。
不過驚過之後就是高興,又看向樓上好友們,喊道:“你們也難道不想跟著督師大人建功立業嗎?”
眾人沒敢學曾英,而是紛紛從樓上跑下來,跪倒在孫傳庭麵前道:“廣元守備楊展,川北坐營參將曹勳,敘南衛指揮使魯印昌,撫標參將徐明蛟,川北參將趙榮貴,參見督師大人。”
“爾等也想跟我去討賊?”
孫傳庭問道。
“下官等人早就想跟隨督師建立功業。”
眾人忙道。
“那好,都跟我來吧。”
孫傳庭笑著招招手道:“今日就剛好給你們一個任務,若是能完成,你們就跟著我便是。”
“多謝督師大人。”
眾人大喜。
雖然他們是四川武將,但孫傳庭可節製四川兵馬。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都隸屬於孫傳庭,如果孫傳庭要帶走他們,四川當地官府不會有任何異議。
收了這幾個壯漢,孫傳庭示意讓他們跟在自己左右走。
隊伍繼續招搖過市,沒過多久就到了一片華麗猶如皇宮的宮殿前。
蜀王府!
老朱於洪武十五年,為他的兒子蜀王朱椿所造。
格式仿照的南京故宮,四周甚至都不是圍牆,而是城牆,南門為端禮門,直接就是城門的格式。
王府內部也猶如宮殿一樣,自有屬官、侍衛、宮女以及太監。
此刻端禮門大門緊閉,門口處懶洋洋地或坐或倚靠在城牆上有幾名衛士。
說是衛士,還不如說是家丁,都不穿戴甲胄,隻是腰間佩刀,懶懶散散,完全不像戒備森嚴的王宮。
隊伍到了王府前,他們也隻是看了一眼,似乎絲毫不在意來的是什麼人。
畢竟不管來的是什麼官員,蜀王才是四川最尊貴的貴胄。
馬車停下,老朱撩開車簾從馬車中出來。
他站在馬車車駕上,眉頭緊皺地看著眼前的蜀王府。
這堂堂的王府,被現任蜀王經營得就像是某個地主家一樣,完全看不出王府的氣派與威嚴。
自己最驕傲的兒子之一,蜀秀才的後代,竟然變成這般墮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