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悠悠心虛地垂下眼眸,淩亂的發絲順勢滑落,巧妙地掩住了眼底深處的震驚與疑惑。
她清晰地記得,上輩子的這個時候,正是老薑家走向衰敗的開端。
那時,江華嬸子歸來後,雖說薑景已然蘇醒,可沒過多久便退伍還鄉,回到村子沒幾日就離世了。
自那以後,老薑家便災禍不斷,死的死,失蹤的失蹤。
尤其是老薑家的小孫女,那般年幼,卻為了她的母親,去給人家教育委員會的人做童養媳,隻為幫身份有問題的母親逃脫審判。
隻是後來變故橫生,林雅依舊被人抓住,被審判的過程中不堪受辱離世,小孫子下落不明,大孫子去了鎮上,再往後的事,仇悠悠便一無所知了。
因為彼時的她,被人囚禁在地窖之中,直到薑家老大回來,她才被薑家老大救了,那個時候已經是八幾年了。
他救了她,原本她見薑家老大一個人過日子可憐,她想要以身相許暴打救命之恩。
可那時的她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壞了身子,沒辦法再生育了,自覺再配不上他。
但此刻,她不過是剛剛遭受了一次淩辱,身子應該還未受損,尚有生育的可能。
她是接受過後世思想熏陶的人,對於清白之類的觀念,早已不再執著。她滿心想著,隻要能為恩人留下一個後代,延續一份血脈,也算是報答恩情了。
正這般恍惚地思忖著,她的目光驟然撞上一雙清澈如泉的黑瞳,刹那間,腦海裡所有的思緒戛然而止。
對了,她竟忘了,老薑家還有一個變化——眼前這個小丫頭,是上輩子她從未聽聞過的。
隻聽說恩人曾有個女兒,也叫薑夏夏。
可那個孩子不是早就夭折了嗎?
不知道哪裡錯了的仇悠悠定了定神,緩緩抬起頭,看向江華,沙啞著嗓音解釋著:“都是美麗那孩子,三天兩頭往我那兒跑,一見到我就訴苦,說自己常常餓著肚子,還講她奶奶總是罵她、動手打她。
我聽著心裡也不是滋味,就安慰她,說當長輩的教育孩子,大多都是這個樣子,彆太往心裡去。哪曉得她跟我說,在您家從來沒有這種事兒,打從心底裡羨慕您家的幾個孩子,還說做夢都想做您家的孩子。
我當時不過是隨口應和了一句,說以前戰爭年代,村子裡有英雄犧牲了,那英雄的大義感動了大家,彆家的孩子便都像他自己的孩子一樣被對待。誰知道她就當了真,還……還鬨出了這麼大的誤會。”
劉金花在後麵狠狠的呸了一聲,剛要出聲,就被江華按住了的手腕。
江華看著仇悠悠問:“所以你沒說過我家老大和老三會死的事情?”
仇悠悠趕忙搖頭,急切解釋道:“您家的兩個兒子都是保家衛國的大英雄,我怎麼可能會說出咒他們死的話呢?”
想到自己未來要加入老薑家,仇悠悠望向江華的眼神裡滿是討好,繼續說道:“華嬸子,您也彆太憂心!軍人保家衛國,就算現在聯係不上,也不一定是失蹤,說不定是在執行秘密任務,暫時沒法和家裡聯絡。隻要咱們耐心等等,他們肯定會平安歸來的!”
江華原本正暗自琢磨這小姑娘究竟是什麼來曆,怎麼能說出那般話。
可聽到仇悠悠言語間明顯指的是自己大兒子的事,她臉色瞬間驟變,鬆開夏夏的手,利落地一個大步上前,反手就將仇悠悠單手狠狠壓在了地上。
薑夏夏見自家奶奶這一連串乾脆利落的動作,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這是可以動手的信號了嗎?
小小的身子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動作如同江華一般敏捷迅速,直接躥到了薑大林麵前。
薑大林本能地鬆開了鉗製李朝生的手,就在這時,薑夏夏小腳猛地一抬,朝著李朝生剛抬起的腦袋用力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