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錢進從後麵仔細看,能看到有‘熱烈慶祝祖國母親27周年華誕’等金字隱約的凸出來。
勞動突擊隊第一次參加如此盛會,隊員都很激動,這裡看看那裡摸摸。
國營大廠的工人則帶了照相機來,他們或者合照或者兩兩拍照。
跟以後的自拍打卡一個樣。
朱韜盯著國營廠工人的照相機流哈喇子:“都啥牌子的?這玩意得多少錢?”
“瞧你那出息!”徐衛東捅他腰眼,“等咱拿了獎狀去照相館拍合影,到時候有獎狀有大旗,更帥!”
張紅波讓隊員們整理衣裝和胳膊上‘泰山路勞動突擊隊’紅袖章,叮囑說:
“都精神點,待會見到領導要喊‘抓綱治國結碩果’!”
徐衛東扛著麵卷邊的紅旗在轉悠。
一聲‘借過借過’,卻有人用肩膀故意撞上去。
徐衛東打眼一看,怒了。
撞他的人是個胖青年,一身新工裝,胸口赫然是‘國營海濱第七橡膠廠’的名號!
是當初在紅星公社農機廠跟他們搶東方紅失敗的三人組。
“哎哎哎,你哪個單位的?彆擋著我們國營七膠的道兒!”隊伍裡有青年陰陽怪氣。
“哪個單位?看看袖章不就知道了,勞動突擊隊,沒有單位。”隊伍發出哄笑。
有人捏著嗓子學街道辦的喇叭聲:“無業盲流集合啦,泰山路大茅房的茅坑堵塞了……”
更多的哄笑聲傳進來。
錢進攥住徐衛東發顫的拳頭。
徐衛東渾身發顫,眼睛紅了:“老錢你怕了一邊去,今天大不了被治安所帶走,我非得乾他們!”
朱韜怒道:“算我一個!他嗎的,不要這表彰了!”
連馮廣源等跟他們不合的幾人都摩拳擦掌擼袖子。
錢進淡然說道:“急什麼?誰怕了?把他們交給我!”
說完他目光輕蔑,走到了工農互助隊前:
“原來是七膠廠的同誌,咱們都是共同支援過紅星公社秋收工作的自己人。”
“誰跟你自己人?你癩蛤蟆跳上高速路裝哪門子小吉普?”胖青年嗤笑,“我們是工人,你們是什麼我可不知道,彆來套近乎!”
胸口戴‘黃海先鋒’徽章的青年拍著腰間牛皮錢包:
“看見沒?俺廠秋收補貼發十五塊!你們街道的盲流子,怕是連糧票都不多發一張吧?”
突擊隊員們有大忿怒,卻也隻能忍著。
人家的話難聽,卻是實話。
馮廣源悲憤:“錢進這乾嘛?自取其辱啊!他以為他處處能出頭嗎?”
徐衛東看不下自家兄弟被嘲笑,他上去拉人。
錢進揮手製止並冷笑:
“我也不想跟你們是自己人啊,奈何紅星毛頭渡的欒隊長去請我們開拖拉機幫忙的時候,他是這麼說的。”
咳嗽兩聲,他學著欒隊長沉聲說:
“同誌,給我們幫幫忙吧,去支援俺生產隊的那些工人老爺提前跑了,跑了就罷了,還把俺莊稼地弄的亂七八糟!”
“他們這是在俺隊裡拉一地屎後撅著個腚不管不顧了,你們是自己人,去給他們擦擦腚吧!”
突擊隊這邊總算找到了情緒發泄突破口。
哈哈笑聲更響。
徐衛東一邊笑還一邊搖紅旗,吸引更多人來圍觀。
七膠工農互助隊隊員勃然大怒,他們七嘴八舌開罵。
勞動突擊隊一乾人等上來回罵。
錢進一揮手,十多人先後閉嘴。
從用冰棍冰鎮鋁盒替代冰壺到下鄉開拖拉機支農再到現在以一己之力乾的敵人破防,這些人已經默認他是隊伍領袖。
錢進往四周看,人夠多了。
然後他臉色一沉問:
“各位同誌不對呀,能來參加表彰大會的不都是當時下鄉後從頭乾到底的隊伍嗎?”
“可我們去紅星毛頭渡生產隊的時候,他們隊裡莊稼明明沒收完,工農互助隊提前跑了呀!”
他上前一步盯著胖青年看:“同誌,支援紅星毛頭渡生產隊的隊伍是你們吧?”
“那我倒要問問各位了,你們明明提前跑了,為什麼還能來參加表彰大會?!”
胖青年頭皮炸了。
後麵一隊人下意識縮脖子。
朱韜和徐衛東對視一眼:“我草,對啊!”
錢進環視四周眾人厲聲說:
“同誌們,下鄉支農搶秋收的工作多累啊,咱們都有親身經曆,但在場的同誌哪一個後退了?逃跑了?”
好些人點頭。
“這場表彰大會是勝利的大會!是同誌們團結一心、體現了工農永遠是一家這種階級感情的大會!”
“為什麼大會現場會混進來一支臨陣逃跑的隊伍?”
張紅波意識到不妙,上來拽他。
錢進甩開手,聲音更洪亮:
“讓我們能打硬仗、能打勝仗的隊伍跟一支他嗎逃兵隊伍一起接受表彰?這是怎麼回事!”
徐衛東跳腳喊:“各位同誌哥,表彰大會混進南郭先生,傳出去不是給工人階級臉上抹黑嗎?”
“大家站出來,我們要捍衛支農隊伍的純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