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中,張紅波推著自行車離開。
徐衛東羨慕:“老錢你行,我來隊裡兩三年了,還沒看過張紅波這麼著急過任何一個隊員。”
旁邊孫正氣把解放鞋往台階上磕得梆梆響:“確實,自打七五年街道辦文藝彙演,我還沒見過他腦門子冒這麼多汗珠子!”
錢進笑了笑沒接話。
等其他人回家拿吃飯的家夥了。
他才衝徐衛東冷笑:“勾結小分隊設陷阱的,就是他張紅波!”
徐衛東臉色一變:“不至於吧?”
“就因為早上你不聽他管教的事?”
錢進說道:“不是,你聽我說。”
“剛才設卡抓我的時候,小分隊直接衝我來了,但他們不認識我,說明有人跟他們在一起指認了我!”
徐衛東擰著眉頭仔細思索:“是這樣。”
錢進繼續分析:“起初我想過是我得罪過的人舉報了我,比如我前女友羅慧娟一家人,比如表彰大會前咱收拾過的七膠廠那夥人中的某一個。”
“可問題來了,舉報者得知道我下鄉了,且預料到我下鄉能帶回來很多東西,你覺得那兩夥人能知道這些信息嗎?”
徐衛東眯起眼睛:“有道理。”
錢進說:“舉報我的人,知道我下鄉還知道能帶好些東西會回來。”
“張紅波嫌疑最大!”
徐衛東緩緩點頭:“說說看。”
錢進說:“你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咱都快到居委會了,他騎自行車幾百米再著急也不至於這樣。”
“所以我敢說,他是跟小分隊一起給我設卡,等小分隊控製我了,他就騎車趕回了居委會,然後假裝剛知道這件事,又繼續騎車要去救我。”
徐衛東冷笑一聲:“確實如此!”
錢進斜乜他:“彆裝模作樣了,你聽懂我說什麼了嗎?”
徐衛東支支吾吾:“差不多懂了,反正就是這孫子舉報你。”
錢進白了他一眼:“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咱倆拿了先進個人是登報了的,你知道嗎?”
徐衛東愣了:“不知道啊,我家就我自己了所以沒訂報。等等,咱倆上報紙了?真上報紙了?”
他當時進入禮堂的時候就想登報,沒想到真登報了自己卻一無所知。
“不對啊,老錢,就算咱倆家裡沒訂報紙,可隊裡那麼多人還有這麼多街坊,大家夥不能都沒訂報紙吧?前幾天沒人提起這件事啊。”
錢進說:“是上了《海濱勞動報》。”
徐衛東立馬說:“難怪!這報紙老百姓沒有訂的,都是各工廠各單位的圖書室、閱覽室才會訂的!”
“不過咱居委會也訂了啊……”
錢進衝他攤開手:“那居委會為什麼不通知咱們?誰從中作梗了這件事?”
徐衛東反應過來後幾乎跳起來:“這狗草的!必須辦他!”
錢進說:“那你找居委會其他人偷偷打聽,剛才那個點張紅波去哪裡了。”
“再打聽一下杜刀嘴,看看她都在哪裡——這也是個懷疑對象。”
徐衛東拔腿就走:“行,等我消息。”
“還有你直接安排我去辦事不就得了?跟我分析這分析那乾啥?不知道腦力勞動也是勞動嗎?”
錢進飛腳踢他。
卻被他靈活躲過。
四小在家裡等著他。
錢進把菜和花生交給他們,進行安排:“大甲,你帶老三去洗菜,全洗了。”
“二乙,你把花生、毛豆煮上待會當個涼菜——用鹽巴用八角花椒來煮。”
“老四你去買紮啤,錢和酒票自己拿,買它四十斤回來吧……”
四小離開。
錢進從商城開始買熟食。
二隊隊員全是成年人,太了解這個年代了,不像四小那麼好糊弄。
於是他們隻能湊活著吃點了。
錢進給他們準備了午餐肉和豆乾,這是當下市民能接觸的硬菜。
剛帶回來的鹹魚上鍋蒸一份、鐵鍋煎一份,用油多蔥花足,加上他買了蒸鹹魚調料,所以味道差不了。
早上煮的茶葉蛋有所剩餘。
他又炸了大盤花生米。
香味引來鄰居看:“小錢,全街道的油星子都攢你家裡了?”
錢進說:“突擊隊會餐,這都是隊友貢獻的。”
鄰居搖頭離開:“年輕人不會過日子啊,未來把國家交給你們叫我們怎麼放心?”
錢進關門。
剩下的是涼菜。
有小蔥大蔥有香菜他便配合辣椒、洋蔥拌了個老虎菜,紅綠相間,灑上把花生再用老虎菜專門醬料來拌,色香味俱全。
另外拍黃瓜,白糖西紅柿,拌茄子,拌芸豆,拌豆角,芹菜拌花生米……
反正他隨便一布置,也有滿桌子菜。
香味蔓延,特彆是煎魚的味道很濃,又香又鮮。
杜刀嘴家孩子可遭罪了,饞的嗷嗷哭。
很罕見。
這次杜刀嘴沒有指著和尚罵禿驢。
錢進出門看見了她。
她還笑著主動打招呼:“喲,聽說小錢你成咱街道勞動突擊隊的二隊隊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