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後院,一個衣著白色狐裘的青年男子將幾張飛錢遞給掌櫃老吳,“利索點,天色一暗便開始了。”
老吳連連點頭,他這個臨河客棧,最喜歡這些出手闊綽的貴人,他也從來不過問住是何人,畢竟第二天,都會變成死人。
子時三刻,弩箭破窗,此時客棧裡掌櫃連同夥計居然默契地全數消失。
刺客踹門時,崔雲舟故意漏了破綻,肩頭硬接一刺,反手袖箭擊出,刺客應聲倒地。
這時龍二以及另外八名隨從已經挺劍將裴薑和阿酒等人從二樓護住下了一樓。
裴薑看到崔雲舟居然受了傷,不免有點驚訝,可隨即一想,他雙腿不便,已不是當日那個武藝高強的京城留守了。
刺客的刀鋒在月光下泛著青芒,十幾道黑影如鬼魅般從屋簷角、窗欞、廊柱間撲出,直逼他們。
崔雲舟坐在輪椅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龍二,該乾活了。”
話音未落,龍二以及那八名隨從如疾風般出列,往黑衣刺客而去。
為首那人身形瘦削,手中雙刃瞬間割斷了兩名刺客腳筋,另一人則揮動長鞭卷住刺客腰腹,狠狠甩向牆壁,骨裂聲清晰可聞。
另外的幾名隨從皆出手狠辣,讓那十幾名刺客不由得放慢了動作。
“龍二,留活口。”崔雲舟懶洋洋地說道,指尖把玩著一枚銅錢。
裴薑在他身旁,隻覺得那銅錢眼熟得很,再抬眸時,十幾名刺客已悉數倒地,哀嚎聲此起彼伏。
崔雲舟手推著輪椅向前幾步,看著被龍二踩在腳下的刺客頭目,俯身捏住對方下巴,“說吧,誰派你們來的?東宮?燕王?”
刺客咬牙不答,崔雲舟輕笑一聲,指尖一彈,銅錢嵌入對方肩胛骨,鮮血頓時染紅衣襟。
“不說也無妨。”他直起身,掏出手帕按住肩膀上的傷,“龍二,把人帶下去,好好招待。”
龍二應聲上前,如拎雞仔般將刺客頭目提起,消失在夜色中。
裴薑這時才知道,那八名隨從居然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似乎被他稱作八影衛。
“二叔,你受傷了,我曾跟萍娘學過醫,不如讓我為你包紮吧?”裴薑適度表達謝意,何況她的確略懂醫術。
燈火搖曳,崔雲舟赤著上身坐在床沿,肩頭的傷口還在滲血,裴薑捏著浸了藥酒的棉布,指尖輕輕擦過他結實的肩胛。
他的肌肉線條在火光下顯得格外分明,胸膛隨著呼吸微微起伏,腰腹間有好幾道陳年舊疤若隱若現。
“嫂嫂下手輕些....”崔雲舟嗓音帶著一絲沙啞,目光卻灼灼地盯著裴薑微垂的眉眼。
裴薑指尖一頓,藥酒順著他的鎖骨滑落,她故意用力按了按傷口邊緣,“二叔可是前京城留守,這點小傷還會喊疼?”
崔雲舟悶哼一聲,卻順勢扣住她手腕,將她拉近幾分,“疼是不疼,隻是嫂嫂的手太涼,凍得我心口發顫。”
裴薑掙了掙,卻被他握得更緊。
她抬眸,正對上他幽深的眼,眸中似有暗火燃燒。
“賀川說,阿兄從不在你房裡留宿...”崔雲舟突然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