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案組再度重組集結,重新啟動。
與會的,除了市局的專案組成員,自然也包括了所長老周,以及麵色仍然很難看的彤彤,還有剛剛風塵仆仆趕來的、依然打著繃帶和吊繩的鄧然。
此次會議的主角自然成了彤彤。
雖然,彤彤的內心是驚濤駭浪、波濤翻滾,但他在也同時在內心告訴自己“你能做到的!”
他以最清晰的頭腦和語調一邊組織著語言,一邊將他分析出的線索的來龍去脈詳詳細細地講述了出來。
儘管如此,他的聲音還是顯得有氣無力,甚至有些顫抖。
但所有人都理解。
所有人都深深地理解。
因為所有人都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兒。
然後就是鄧然的補充。其實鄧然也沒有什麼可說的,隻是簡單的說了——自己在家裡怎樣的一句諧謔的玩笑,卻成了給彤彤的“醍醐灌頂”、或者說得不好聽些那是一記當頭棒喝,或冷水澆頭。
鄧然也發現了此時的彤彤——這個自己的好兄弟,他的樣子顯得比自己病得、傷得還要嚴重。
二人說罷,會議室裡竟然出奇地安靜了好幾分鐘,而後王鑫起身開始主持會議。
自然是製定方案。
可首先一點就是要真正的、完全的確認——此老喬就是彼老喬。並且,如果確認了就是他,也得收集他的一切犯罪證據。
很顯然的,專案組要采取一些秘密的行動了。無庸置疑,這就需要有人站出來,去執行這項秘密的偵察任務。
地點自然不在話下,雖然沒去過,但彤彤已經對莎莎的家鄉——那個村落所在地了如指掌。更何況,戶籍係統裡隻要調出莎莎的身份證所在地,分分鐘就能確定地點。
隻用了幾分鐘的功夫,老喬與莎莎的戶籍所在地的村落甚至住所院子的門牌號就在紙張上打印了出來,躍然於大家眼前,人手一份。
彤彤拿著那張打印紙,雙手顫抖。
這個三百公裡外的小村落,就是莎莎一次又一次提到的、她所深愛的家鄉;就是莎莎曾一次又一次說過的、她那摯愛的父親、她那成功的父親、她那一定會毫不猶豫就同意他們婚事的父親——所在的地方;那個莎莎從出生一直到上大學前——生活和成長的村落。
而今,當初莎莎口中對自己家鄉形容的美好全都破碎了,蕩然無存。
攥在他彤彤手中的和所有乾警手中的這個村落所在地,竟是犯罪嫌疑人的老巢、竟是魔鬼的洞窟。
“下麵,我說一下我的安排啊。”王鑫站立著麵向全體警員,手裡來回揮動著那張打印紙,“我初步的計劃是,得有人打入這個村落,而且絲毫不會被暴露。他,或者他們,必需不起眼,卻又自然而然的能探聽消息。那麼這個人選呢,就是……”
話沒說完,隻聽見一個聲音高聲說道“我去!”
包括王鑫在內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那個聲音的來源。
其實不用多想,大家也知道——那聲音來自彤彤。
王鑫還沒有說話,一旁的老周就斬釘截鐵般嚴肅地說“誰都可以去,唯獨你不能去!”
“為什麼?”彤彤望向老周,顫抖著聲音問道。
“還用我多說嗎?”老周瞪著彤彤,一改平常溫和慈愛的樣子,提高了聲音厲聲說。
一旁的王鑫開了口“彤彤啊,你冷靜冷靜。你認真想想,以你現在這個狀態,你去打入那個村落,能不砸鍋嗎?”
“這都不是關鍵。”一直保持沉默的鄧然搖了搖頭,他沒有看向任何人,似乎是自言自語地在說,“關鍵中的關鍵是,莎莎就在那個村子裡,此時,現在,現在進行時!彤彤一旦露麵,後果不堪設想!”
王鑫和老周同時讚許地看了看鄧然。
彤彤立刻沒話了。
他知道大家說的沒錯,尤其是如鄧然所說越是這個時候,他卻越不能露麵。
沉默了半分鐘,王鑫清清嗓子繼續說“現在我宣布,這回的臥底任務,就由……”
“要不我來吧。”鄧然又露出了以往的那種嬉皮笑臉的調皮神態。
“你也給我歇菜吧!”老周皺著眉,苦笑著點指著鄧然那打著繃帶的肩膀,“就您老先生這樣子?您去了跟圍觀的鄉民們怎麼說?——‘哥們兒,我是來你們這個美麗鄉村療傷的’,還是唱一句***?——‘老鄉,我,們,是……’。”
全屋都被逗樂了,傳來了一陣輕輕的笑聲。
這讓會議緊張的氛圍稍微輕鬆了一點。
鄧然吐了吐舌頭,又坐下了,也跟著嗬嗬笑。
但屋子裡唯獨有一個人一絲一毫都笑不起來。甚至此時的他心如刀絞,那份沉重幾乎將他壓垮。
那自然是彤彤。
在大家輕鬆的笑聲中,他卻痛苦地閉上了眼。
卻又不知怎的,他的腦中忽然就冒出了一首老歌的歌詞。
“你說我世上最堅強,我說你世上最善良。你要我留在這個地方,你要我和他們一樣,我看著你默默地說哦,不能這樣。我想要回到老地方,我想要走在老路上,我明知我已離不開你,我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