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枯燥乏味的經史子集、八股文章,經林大欽之口娓娓道來,竟如枯木逢春,煥發出彆樣的生機。
海玥再動筆,對比之前的作品,頓時有了一種化腐朽為神奇之感。
也不全是學習,閒暇之餘,他還在寺院內逛一逛。
海玥所修的內練法,叫“安禪製龍”,一聽就與佛門有關。
但他以前問過老爹海浩,沒有得到答案,平日裡也沒怎麼去過寺院。
現在入了這禪宗祖庭,達摩老祖西來初地,運轉起內勁來,似乎……
嗯,也沒什麼不同啊!
“武功就是武功,為何偏要與佛法扯上關聯呢?”
“何況修道者重修心,修佛者亦重修心,仁義禮智信皆為心之所向,內練之法,需靜心凝神,故而諸般學術至高深處,皆可與內練法門相輔相成,共臻至境……”
“不過在這個環境裡,寫西天取經的故事,倒是挺合適的!”
課餘時間,逛一逛西來庵,再創作一番。
想通了文抄的正確用法後,距離西遊正式問世就不遠了。
後世有一段謠言,說西遊記是禁書,可事實上它不僅沒被禁,相反銷量極佳,出了不知多少個版本,反複刊印。
至於其中有不少諷刺橋段,可能是諷刺嘉靖的,那也無妨。
現在的朱厚熜才二十四歲,還是個人樣,甚至被朝臣視作明君治世,要諷刺也是諷刺中晚年時期,老道士乾的那些破事,如今的朱厚熜哪會知道?
他下筆如有神,師徒四人你挑著擔,我牽著馬,迎來日出,送走晚霞,過了一難又一難。
這期間還多了一位書友,正是林大欽。
唐僧西行的故事,早就家喻戶曉,市井坊間也有不少新編的橋段,對待這部新編,林大欽原本隻是隨手拿起,畢竟見海瑞看得起勁,不禁有些好奇,可一旦翻開,就再也放不下了。
日子過得飛快,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一個礙眼的家夥,在眼前晃悠。
鄭逸書還住在禪房中。
彼此間的關係已經降到冰點,這位潮州出身的也不敢嘲笑瓊州出身的是蠻子了,每日早出晚歸,卻終究沒有離開。
海玥本身不是氣量狹小之輩,隻是厭惡小人,更不願在麵對這等貨色時忍氣吞聲,沒人了再自個兒生悶氣,現在對方老實了,也就罷了,與弟弟海瑞一樣,視若無睹,隻當對方不存在便是。
唯獨林大欽性情溫和,哪怕這段時日也與鄭逸書不再親密,還是維持著明麵上的禮貌,時不時聊上幾句。
這一日,海玥拿著一根寺院的棍棒,晨練回來,遠遠就見林大欽與鄭逸書說著話,末了鄭逸書打了個哈欠,甩著袖子,毫無禮數地走開了。
再看林大欽頗有些無奈的表情,海玥不願質疑朋友待人處事的風格,但還是忍不住道:“敬夫,何須對此等人以君子之禮相待呢?他實在不值你這般費心啊!”
林大欽輕歎:“靜軒兄這幾日夜間總被夢魘所困,方才見他神色憔悴,本想關切幾句,誰知他臉色更差了……”
海玥想了想,好像夜裡麵那家夥確實翻來覆去的,隻是自己睡眠質量很好,也不管旁人,就是呼呼大睡,隨口道:“若是心懷坦蕩,何懼夜半驚夢?這就是做了虧心事的表現!”
“唉!不過那個夢是挺古怪的……”
林大欽皺起眉頭:“說是在一個滿是霧氣的村子裡轉來轉去,怎麼也走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