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月三星洞中,祖師講道天地之理,乃有月餘,待講完道,班中散去,獨留二人於瑤台。
一者為薑緣,二者為真見。
祖師道:“童兒,你今習全矣。”
薑緣拜禮道:“勞師父教導,弟子今方學成,未曾精之。”
祖師道:“既如此,你且下山去,尋你緣法。”
薑緣問道:“師父,往翠雲山去即可?”
祖師點頭道:“你教翠雲山中去,那山中有個芭蕉洞,裡邊有個精怪。此精怪乃是你護法神之妻,你若尋到那護法神,那就作罷,若尋不得,在其洞府中等候,那護法神定歸。”
薑緣笑道:“師父,有道是‘守株待兔’,正是此說。”
祖師指定童兒,道:“你待的,非是個兔,乃是個牛。且去,且去。”
薑緣唱了個喏,應聲離去,他臨行張望真見,暗道:“真見師弟,道將成矣。”
想罷。
真人往靜室去,取紫袍出府。
瑤台中,真見拜與祖師跟前,深感祖師海恩。
祖師將真見扶起,問道:“真見,你隨我修行,有多少年數?”
真見道:“師父,有幾百年矣,卻數不清。”
祖師道:“你修行覺如何?”
真見聞說,悲添心上,止不住兩淚交流,說道:“師父,弟子修行數百載,修行之初,不識真門,誤將左道作心用,不修德行,遭財色酒氣傷根,幸得大師兄庇佑,師父教導,方有修行之機,又一葉障目不知何等光陰,今終有所悟,將成道矣。”
祖師笑道:“你所悟,為何?”
真見道:“弟子道不出。”
祖師問道:“為何?”
真見道:“道不出,便是道不出。”
祖師含笑,指定班中蒲團,說道:“那是何物?”
真見答道:“蒲團。”
祖師點頭道:“善。若教你悟時,你當離山,亦教府中修行?”
真見道:“願府中修行,與師父,大師兄作伴。”
祖師笑著點頭,未再多說,教真見離去。
卻說三星仙洞外,薑緣穿著日月紫袍,腰間係豫鼎,他望東去,心中暗道:“那鹿兒吃苦十幾載,該是知道分寸了,且將之帶回,方去翠雲山。”
想罷。
真人口中念訣,跌足而起,使個‘慶雲法’,一起祥雲二十四萬裡,往南瞻部洲灌州去。
少頃間,真人自西牛賀洲行至南瞻部洲灌州灌江口,真人踏祥雲,但見那灌江口,酒樓歌館,一應俱全,熱鬨繁華,他方運氣雙目,知識真君廟。
薑緣又見廟後一白鹿拴著,雖不得自在,但肉肥膘滿,定是茶飯不差,他暗笑道:“好個鹿兒,我使來受苦,怎料此真君禮待。”
他落廟前,說道:“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菩提祖師座下大弟子廣心前來一訪,望真君一見。”
說罷。
不消多時,廟中梅山六兄弟現身,鷹犬隨行,搭弩張弓,十足威氣。後有鬼判,大小官員,俱是現形。待諸般齊全,二郎顯聖真君持三尖兩刃槍,神光隱現,威威殺氣。
薑緣細細一看,心下堪歎真君法,真是個了得的,這般威氣,不輸悟空,金丹有成,天家親眷,仙體無漏也。
真君亦看薑緣,見此人頭戴紫金冠,身著日月紫袍,豐神俊秀,雙目如電,正道有成,全天地數,聖胎住泥丸,乃道法真人。
真君道:“真人乃那白鹿之主?”
薑緣行禮道:“正是。本教其護一友人歸南瞻部洲老家,未想其冒犯真君,望真君寬恕。”
二郎神道:“我正教知此白鹿之主,乃是何人,縱精怪張狂,怎料是真人這等有道仙真。這般說來,乃是此白鹿心性不定,非真人之責,斷無需與我言寬恕之說。”
薑緣道:“如此,多感真君也。”
二郎神遂令人將白鹿牽出,又喚梅山六兄弟將路放開,刀兵收去,鷹犬儘退,不得冒犯。
有鬼判將白鹿牽出,白鹿方見薑緣,化作人相,跪伏在地道:“老爺,老爺!知錯哩!”
薑緣指定白鹿,笑道:“你這鹿兒,你且說,你知何錯?”
白鹿磕頭不計其數,道:“老爺,我錯在未曾修心。功成在即,不想生了口舌欲,功敗垂成。”
薑緣道:“你果知錯?”
白鹿道:“知錯,知錯。他日未功成前,定不泄氣,生了災害,以至功敗。”
薑緣道:“此番作罷,若教我再知你錯,我定不饒你。”
白鹿道:“謝老爺恕罪,謝老爺恕罪!”
說罷。
白鹿現原形,行至真人身旁,泯耳攢蹄,再無貪心。
薑緣拜禮與二郎神,說道:“多擾真君。”
二郎神回禮道:“不敢當。真人既來,不若隨我入廟一敘。”
薑緣應下,將白鹿交與梅山六兄弟,同二郎神入廟中,設席入座,時有香茶獻上,獻畢,二郎神取玉拂塵還與薑緣,真人接過手拈拂塵,仙氣盈空。
二郎神說道:“真人何年何地成道,我卻不知真人這般妙人。”
薑緣道:“前些年數在西牛賀洲成道。”
二郎神道:“我方居廟,卻不知這般事,日間隻管點查香火,有的是拜還的三牲,有的是許下的保福,有的是求子的文書,有的是告病的良願。多不知外事。”
薑緣道:“真君護佑一方有功也。”
二郎神道:“卻不知,真人怎個未受仙籙。成道天賀,玉帝當著天仙相迎登天,莫不是遺漏?若是這般,我為你請封。”
薑緣道:“非也。真君,乃我道淺,一心修行,故未曾上天。”
二郎神笑道:“真人是個妙人。”
薑緣笑而不語。
二郎神複令人將時果遞上,不失禮數,方是說道:“真人法深,我見之心喜,多年不曾試弄武藝本領,今見真人,但請真人賜教一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