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表,盂蘭盆會結束,如來請得真人於大雄寶殿相會,真人手拈拂塵,行至蓮台前,拜禮於如來。
如來遣打供神僧將蒲團放置,請真人落座。
真人再禮,方是落座蒲團。
如來道:“此方法會,但見真人,似與東傳佛法,有所誤解,可是如此?”
薑緣落座蒲團,答道:“尊者,我非誤解,蓋因眾生皆苦,南瞻部洲生人亦不如尊者所言這般。”
如來問道:“真人自有見解。卻不知,真人於我前言寂滅真法,有何見解?”
薑緣沉吟良久,道:“大智閒閒,淡泊在不生之內,真機默默,逍遙於寂滅之中。此謂之寂滅。”
如來笑道:“真人果有甚深般若,聞禪乃真人所創,真人乃禪覺佛祖也。常有聞,禪法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真人覺寂滅與禪,孰高孰低?”
薑緣答道:“尊者,旁法無高低之分,若論真一,唯金丹也。”
如來道:“法無高低分也,真人所說有理,但論二法之玄妙,真人以為如何?”
薑緣道:“各有千秋罷。”
如來問道:“怎說?”
薑緣道:“寂滅在於煩惱,在於苦念,是以心機不起,寂滅現在,此法甚妙,若精之,受益無窮也。禪者在於覺悟,在於醒,在於靜,此法學之甚易,在於自修自覺。”
如來道:“既如此,禪法易也,人人可修?”
薑緣道:“正是,是以人人可為佛也。”
如來笑道:“如真人所言,寂滅難得,禪悟亦與。此非作踐乎?有道是‘若將容易得,便作等閒看’,昔時我曾傳道於舍衛國一家,我隻將真經誦念,保家中生者安全,亡者超脫。其家長嫌此法易得,竟是不放我離去,隻道將黃金與我,請我誦個高價的經文。我那時說真經無價,其說廉價無法,你道這般,若禪法易得,其教無人修?”
薑緣道:“道常在。實不瞞尊者,我昔日亦苦海眾生者,蓋因道常在,一心向道,拜得良師,修得功成,脫離苦海,法怎有廉價高價之說?若願修者,道在腳下,不願修者,萬貫難得。”
如來道:“若法易得,教人常棄,傳不至三代,法即滅也。”
薑緣道:“大道真一,心中存念,法即不滅,睡者萬千,終有人覺。”
大雄寶殿上,二人爭辯,舌槍唇劍,但見牟尼尊者身中無量光現,真人戒尺金光大盛,豫鼎隱現神光,這個說‘法不輕傳,眾生愚昧,易得之,必以言語詆毀,說法廉價,不為真數’,那個說‘法即白本,無處可尋,不惹塵埃,悟者自學,學者自悟’。
無量氣機自大雄寶殿散出,門外打供神僧慌了跪伏,那諸佛,阿羅,揭諦,菩薩,金剛,比丘僧,尼,無不禮讚,或有修禪法者,或有修寂滅者,俱聽聞大雄寶殿辯法之音。
觀音菩薩望殿內,合掌道:“真人法理頗深。”
彌勒佛笑意盈盈,說道:“真人當為佛師也。”
燃燈古佛稱頌道:“禪自有精妙。”
……
玉真觀中。
離去的鎮元子大仙正在此處與金頂大仙相見。
鎮元子大仙見得無量氣機現來,望向靈山,心中了然。
金頂大仙驚道:“此廣心真人果是了得,與牟尼尊者辯法,使無量氣機現,三星仙洞真人,其法高深也。”
鎮元子笑道:“你卻不知,廣心可貴處,非在其法,乃在其心。其道心不移,任是千言萬語,動不得其心,再者菩提那廝戒尺護其心神,佛老說不得他。”
金頂大仙道:“假以時日,真人必為三界大法力者。”
鎮元子道:“今時廣心與老君修行矣,差上些許火候罷。”
……
斜月三星洞。
祖師靜室盤坐,心有所感,張望向靈山,笑道:“好童兒,你心如金石,怎為其所動。”
祖師閉目養神,不再觀望,不覺如來之法,動得其心。
……
不覺半月餘去,任是如來怎說,真人道心不移,自有一門道言說,誰也說不得誰,隻得作罷。
二人論法停,無量氣機自散。
如來道:“未料真人法性玄妙,卻說不得。”
薑緣起身拜禮,道:“我道淺薄,多感尊者禮讓。”
如來道:“既此番,你言道常在,我言道輕重,不得個真理來,不若我與你打個賭賽如何?”
薑緣問道:“怎說?”
如來道:“今方觀音尊者當往東土,尋一善信,教他苦曆千山,行過萬水,到靈山求取真經,方傳東土,教化眾生。此真經禪法一份,寂滅一份,將禪法白給,寂滅千金,見那善信來時,取得那一份,如何?”
薑緣拜道:“既尊者有此雅趣,我自當相陪。”
如來道:“既如此,望請真人將真經留下。”
薑緣道:“尊者,可請一眾,取一白本來。”
如來即遣迦葉尊者,取一白本筆墨,少頃間,白本與筆墨放置於薑緣身前。
薑緣未接筆墨,將白本拿起,果是無字之經,他笑了笑,朝白本吹口氣,雙手捧與如來近前,說道:“尊者,此為禪之真經。”
如來接過,笑著翻看,遂交與阿儺尊者,說道:“將此真經呈於佛眾,使其見之,問經如何。”
阿儺尊者合掌一拜,唱了個喏,將白本接過,往大雄寶殿外走去。
不消多時,阿儺尊者再是走入,將白本遞回。
如來問道:“佛眾見之如何?”
阿儺尊者答道:“多佛眾見之,言說白紙卷卷,諸菩薩若有所思,未曾作答,觀音尊者言說法玄,彌勒佛祖笑而不語,燃燈佛祖笑稱法妙,諸般不一。”
如來聞聽,複望薑緣,笑道:“真人真經甚妙,不立文字,直指本心,見性成佛,真人將此般種種,俱在真經中道儘也。”
薑緣道:“不敢當。”
如來道:“如此賭賽,一時半會間,見不得功成,真人安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