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上,兩人圍著篝火而坐,地上鋪著鞣製好的羊皮,架子上的鐵壺正在熱著葡萄酒。
潘達和李維兩人烤著火,各自心緒萬千。
一個是感觸自己以前太過自大。
一個則是想著從豬頭人首領提克利哪裡拷問來的那些消息。
兩人對視一眼,潘達率先開口。
“大人,我得謝謝你。”
潘達是一名熊貓人,雖然在白流城很受公爵大人器重,但是說到底依舊是一名異族,連人類都算不上,那些傳統貴族幾乎對它們都很冷淡。
這個世界終究是現實的,麵對地位和種族的截然不對等,一般大多數貴族能做到冷眼觀看就不錯了。
可是這位李維男爵是怎麼做的?它們剛剛來到這裡,就大手一揮很慷慨地提供美酒和食物招待忙於奔波,渾身疲憊的它們。
戰後麵對損傷,荊棘軍團的那些軍官一句話也沒說,就福傑羅這位軍團長口頭上勉勵了兩句。
隻有這位爵爺,不僅安慰它,還帶著它來喝酒解悶,耐心的聽它的絮絮叨叨。
就連唯一一名會治療術的薩滿也先安排來治療它的那些重傷族人。
雖然福傑羅也派了一名會治療的冰雪神官,但是前者以前和它們可是一點交集沒有。
這樣一對比,差距就出來了。
熊貓人都是率真,坦誠的。
這位李爵爺的所作所為,都被它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我猜,你是想知道為什麼。”李維啜飲了一口溫熱的葡萄酒,冰天雪地間能喝上一口熱酒,不亞於最燥熱的夏季吃上一根老冰棍。
領主大人舒暢的長出一口熱氣。
“我確實很想知道。”潘達是真的很好奇。
事實上它已經做好來到這裡,過著枯燥無味的軍旅生涯,大多數人都對它們保持冷淡。
就是,對它們的到來既不會滿懷惡意,但也不會感到欣喜。
或許,對於這群人類來講,它們僅僅隻是工具?
“三個原因。”
“第一,看到你們讓我回想起了家鄉的那些可愛憨憨,身為牛馬,有些時候可以治療我的些許身心疲憊,所以我懷有部分憐憫之心。”李維伸了個懶腰,躺在地上,敲著二郎腿,看著稀稀疏疏星光的天穹:
“第二,我的手下也是如同你們一樣的鐵憨憨,看見你們自然也會讓我們情不自禁的喜愛,畢竟一群僅僅隻是為了個吃住,就願意給爵爺我獻出生命的蠢貨誰不喜歡呢?”
可能是嫌地上就算鋪著羊皮,但依舊冰冷,李維一下子又坐了起來,攤了攤手,語氣分明是嘲諷。
但是這位領主大人的笑容卻很燦爛。
“那第三呢?”潘達下意識的認為最後一個應該是最重要的。
畢竟任何目的的實施都要有可能和驅動,前兩個隻是有可能會去做,但還是缺乏最後一個強驅動的條件。
“潘達,我就實話實說了吧。”領主認真的盯著這頭身軀龐大的熊貓人。
“憑良心講,不管是你們的性格還是勇武爵爺我都很喜歡,所以我自然是想把你們都招收進我的高崖堡。”
領主大人向來是看菜下碟的人,像芙琳娜這種強勢的女人就不能慣著她,有些時候和她對著乾反而能有預想不到的效果。
你越是順從,她反而越是看不起。
莉婭這種很聰明,但是沒怎麼經曆過社會毒打的,有些時候你給足她麵子,順著她來,但又保持自己的主見,就是很好的相處方式。
至於白瑞絲緹娜?這小妞純純是個夫唱婦隨的,領主大人隻需要誇她兩句,就能美得整宿整宿的睡不著。
言歸正傳,對於熊貓人來說,你越是坦誠反而效果越好。
遮遮掩掩的,反而讓它們認為你這個人心思多,和坦率的它們尿不到一個壺裡麵去。
結果領主大人的坦誠,反而讓潘達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不過它也是率真的性格,一臉認真的說著。
“大人,我也直說了吧,芙琳娜公爵對我們這一支潘塔一族有很大的恩情,所以您的這個想法大概率是沒法完成了。”
“我知道。”領主大人微微一笑,認同的點了點頭。
“啊?”
領主大人一臉意料之中的表情,反而讓潘達有些錯愕起來。
實際上它以為兩者還會拉扯一番呢。
畢竟這在人類的社會中,叫做欲情故縱。
就像它去集市買水嫩的竹子,隻要它裝作一副要走的樣子,那名商人絕對會以更低的價格挽留它。
領主大人現在這幅模樣,就像明確表示了想要它購買商品的商人,結果當它準備用走來博取更低的價格時,這名商人又什麼話都不說,任由它走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