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早晚會有這麼一天,提前寫了一封家書給你們!”
“你們姐弟不要難過,人呐,總歸是要有一死,老三,我的後事就交給你咯,彆搞什麼披麻戴孝那一套,我看夠嘹……”
“我就是想,乾乾淨淨地來,也乾乾淨淨地走!”
“不要亂花錢,記得啊,老子盯著你咧!”
“……”
砰!
絢爛的煙花伴隨著老莫滄桑而低沉的嗓音,在深邃的夜幕中綻放出了最奪目的光輝。
刹那芳華,朝露曇花!
人的生命就如同這煙花一般,開的閃亮,燃燒後又歸於平靜。
嘩嘩嘩!
全場頓時傳來了無比一致的掌聲。
有的評審甚至已經站了起來,臉上帶著一抹深沉的意味,凝視著麵前的大屏幕,那一抹煙花久久都沒有消散。
電影節的鼓掌,跟平時的拍手有些不同。
特彆是一部佳作放映結束後,全場所有人的歡呼和掌聲,會經久不絕。
拍手的時長,往往就是一部電影口碑的好壞。
三大電影節中,戛納的鼓掌時間最長,其次是威尼斯,最後柏林。
甚至戛納的起立鼓掌,有一個專業的名字——StandingOvation。
SO在這幾年,已成為其標誌性傳統,時長往往成為媒體和影迷關注的焦點。
前年入圍戛納的一部影片《潘神的迷宮》,獲得過22分鐘的超長掌聲;而這部影片,也橫掃了奧斯卡和幾大電影節。
《華氏911》,達到了20分鐘,獲得了戛納金棕櫚。
當然,拍手不是持續性的,而是富有節奏的啪啪啪、啪啪啪……這樣的一種間斷。
眼下,除了沒有歡呼聲之外,全場觀眾的掌聲無比的熱烈。
電影已經結束,田狀狀帶著《人生大事》的一眾主創上台鞠躬,但掌聲越發的密集。
不過這幾年,佳作鼓掌其實有些變質,而且非常流行。
一是人為延長的因素。
戛納放映結束後,攝製組會將鏡頭對準主創團隊並投影到大屏幕上,鏡頭停留時間直接影響掌聲時長。
演員的互動,也會激發更熱烈的反應。
而很多時候,觀眾受群體行為影響,集體的意識會直接驅動;即使對影片無感,也可能因周圍氛圍持續鼓掌,形成一種所謂的“儀式感”。
有時候,片商也常以掌聲時長,作為影片口碑的量化指標,用於後續宣傳。
也就是掌聲持續,已經開始“套路化”。
但不得不承認,掌聲的長短往往在電影節,就是一部佳作的認可。
爛片肯定是得不到掌聲的。
三大電影節中,戛納的掌聲文化最為突出,其紀錄和操作機製已形成獨特的“拍手大戰”現象;威尼斯和柏林的相關傳統,則較為隱性,更多體現在影片評價和觀眾互動之中。
威尼斯沒有戛納來的那麼變態,其水上紅毯的放映環境特殊和公眾開放性,會影響現場互動的氛圍。
所以鼓掌時間相對較短,通常在幾分鐘到十幾分鐘之間。
不像戛納,普通民眾沒法入場,能參加電影節的都是媒體和電影人,所以看似專業。
威尼斯的鼓掌最高紀錄,是《錫爾斯瑪利亞》和《冷戰》的7分鐘和8分鐘!。
柏林也差不多。
1分鐘、3分鐘、5分鐘……現場的掌聲持續了9分鐘都沒停歇。
陳瑾都已經不止鞠躬了3次。
這幫觀眾簡直是太過熱情,他畢竟沒經曆過三大電影節的洗禮,更彆說《潘神的迷宮》的22分鐘,但接近10分鐘的鼓掌,還是讓他感到有些咋舌。
這幫老外,手不會疼的嗎?
哪怕你拍三下停頓繼續拍,那也是手啊?!
關鍵評審團主席達倫·阿羅諾夫斯基也站在那帶著節奏,老馬也是跟雙年展的主席一起欣慰的看著這一幕。
仿佛威尼斯,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的盛況了。
上午的《殺戮》雖然得到了全場一致的好評,但5分鐘的掌聲和歡呼,還是跟眼下的氛圍沒法比的。
陳瑾真的想問問田狀狀,這場麵有沒有交錢,還是老馬的主意?
是不是玩的有點太過了?!
10分鐘的鼓掌?!
“要拿獎了!”
許安華也在那拍著手,她跟葉德閒、崔保珠眼神都有些泛紅;老外們能感同身受電影所展示的生老病死,但華人則是理解的更加深刻。
那是源自於相同文化的一種共鳴,全場看哭的人有很多,而華夏人基本上都是紅著眼眶。
而崔保珠的眼神卻直直的盯著站在那的陳瑾。
那個2天前她壓根都不知道對方名字的華夏年輕演員。
在圈內,有一句話形容一個演員的演技。
【認識一個演員,隻需要一部電影!】
陳瑾現在,就讓在場所有人,都認識到了他為這部電影的付出。
一個集父親、兒子、入殮師職業於一體的複雜角色。
他把這三重身份都演繹的非常到位。
“這演技,不可能不火的!”
崔保珠在那說著,李聯傑也是搓了把臉,他這些年也想嘗試下文藝路線,拿個表演獎什麼的,但看著陳瑾在電影中的發揮,內心確實有些退縮。
一年前江智強找到他,給了他《海洋天堂》的劇本,他0片酬出演。
一開始對文彰的印象也很不好,但接觸下來發現對方身上的表演潛質。
他其實內心上來說,對文彰沒有拿到新人獎,還是有些芥蒂的;但現在完全沒有了這種心思。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既生瑜何生亮的既視感就是現在李聯傑內心的最真實寫照。
“內地這些年湧現出了很多厲害的新生代演員啊!”
李聯傑朝崔保珠說著,崔保珠知道他什麼意思,淡淡笑了笑:“香江,還是太小了!”
看看香江電影這麼些年的發展,拋開一成不變的電影來說,行業梯隊也發展畸形,幾十年來變來變去一直是那麼幾張老麵孔,而內地卻層出不窮的湧現。
“謝謝!”
“謝謝大家!”
田狀狀聲音沙啞的拿著話筒,朝著在場觀眾深深的躬了下身。
哪怕已經看了好幾遍,每一次依舊是熱淚盈眶。
他沒想到在人生的暮年,居然還能拍出這樣一部電影,拋開陳瑾表演的加分項來說,劇本確實是最大的亮點。
它保證了這一部電影的上限。
“田,是什麼原因,促使你拍這麼一部關於生死的電影?”
評審團主席達倫終於等掌聲停止,忍不住問了起來。
一開始其實全場很多人都以為,這是一部類似於《入殮師》的影片;但和《入殮師》強調日本喪葬文化所不同的是,這部電影敘述的內容更廣更多。
一場一鏡到底的入殮劇情,直接打碎了《入殮師》所有的入殮鏡頭。
陳瑾用無比職業化的水準,讓所有人都看到了入殮師最真實的一幕。
但有且僅有這一幕。
夠了。
《人生大事》更多的是探討救贖、情感、孤獨的一些普世主題,還有社會層麵的衝突,影射了國內喪葬產業。
最後的結尾,更是上升到了人文關懷的哲學深度!
這是華夏電影文化的魅力所在。
生死話題,沒有比五千年文化更來的有發言權。
“大家可能都看到了!”
“這部電影的編劇是阿成,還有陳瑾!”
田狀狀拍了下身邊陳瑾的肩膀,在那笑道:“這部電影一開始的故事,是陳瑾敘述的,他這個劇本深受日本《入殮師》的啟發!”
“主要葬儀師這個職業,最早起源於華夏3000多年前的夏商時期,我們想著拍一部華夏本土的電影出來!”
這是委婉的說法。
用陳瑾的話來說,就是這樣一部具有文化特色的影片,為什麼偏偏是日本人拍了出來?
華夏老祖宗的東西,這些年被日韓通過動畫、影視等文化剽竊的,讓全世界都以為悟空是日本的,春節是韓國的,國內的這幫子導演難道不應該反思反思麼?
“也就是說,這部電影來源於主演,也就是"三妹"的飾演者?”
達倫看向了陳瑾。
“是的!”
田狀狀笑了笑,陳瑾微微表示了下。
“我給大家介紹下這個演員,可能很多人都認識他,但也有人不認識!”
達倫指著陳瑾,朝著在場所有人道:“去年陳在這裡獲得了馬塞洛·馬斯楚安尼最佳新人獎,他在一謀電影《山楂樹》裡麵的出演,給很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年輕演員,但是我還是想問,影片裡麵有幾段很高光的一鏡片段,你是怎麼克服這種一口氣拍攝的?”
達倫看向了陳瑾。
這個問題,其實在場的很多人都想問。
“謝謝評審團主席!”
“謝謝大家!”
陳瑾接過田狀狀給的話筒,朝著達倫和在場的觀眾躬了下身後,才道:“在田導答應拍攝這部電影之後,我就開始進行入殮師相關的學習和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