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好麼,來訪蘇小小,結果給她的車當爹了。”陳霸先歎口氣,問道:“你說,我這是弄璋還是弄瓦?”
“你這是弄木。”任元笑著安慰他道:“多好,還不用換尿片。”
“去你的。”陳霸先啐一口,忽然又笑道:“我要它爹的話,你豈不就是它媽?”
“滾!”這下輪到任元罵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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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油壁車帶著三人在山裡轉的暈頭轉向,才把他們載到了南高峰下的煙霞嶺。又從一條桂樹成林的小路前行約一裡,來到一處十分隱蔽的山洞前。
隻見洞前明顯經過整修,芳草如茵,遍植梅花,顯得雅致脫俗。
眾人進去尋找,隻見其洞高敞,其頂如屋,裡麵還有琴棋書畫,坐床蒲團,瓷瓶中插著梅花,香爐中紫煙嫋嫋。
唯獨卻看不見主人……
陳霸先臉上還帶著淤青,不便開口。任元便抱拳朗聲道:
“蘇姑娘打擾了,這位兄弟是鮑仁鮑道長的忘年交。特意帶我們來找鮑道長看病,誰知卻撲了個空。聽說你的墓便是鮑道長所修,便想跟你打聽他老人家的下落。”
頓一下,他接著道:“去你家你也不在家,結果你的車就把我們引到了這裡。”
少頃,那嫋嫋紫煙便幻化成了個嫋嫋婷婷的嬌小倩影。
然後那倩影緩緩落地,變成了個豐肌弱骨,霧鬢煙鬟,風為裳,水為佩的絕色女子。她朝著三人款款一福,歉意笑道:“小小狼狽,三位見笑了。”
說是狼狽,卻神態從容,波瀾不驚,嬌柔嫵媚中儘顯大家風範。
任元和師姐本以為陳霸先又要色授魂與了,孰料他竟儘顯局促,低著頭捂著臉上的淤青,彷佛怕被蘇小小看輕了一般。
嗬嗬,不敢打高端局的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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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交流幾句,蘇小小便請三人就坐,奉上了親手焙製的清茶。
“山裡頭沒有蔥薑佐料,我也喝不慣那麼重口味的茶。”蘇小小又致歉道:“就在附近村子裡采了些野茶,胡亂炮製,雖彆有一番清香,但著實怠慢諸位了。”
任元呷一口,眼前一亮,這不就是龍井茶嗎?便大讚道:“我就喜歡這個味兒。”
“那回頭妾身送公子一些。”蘇小小也很高興道:“我總以為茶是雅物,配上佐料屬實焚琴煮鶴。”
“是極是極。”任元深以為然。
“咳咳。”師姐咳嗽了一聲,專打高端局的任公子,這才想起正事兒來道:“請問蘇姑娘,跟鮑道長可有聯係?”
“這裡就是我當初見到他的地方。”蘇小小點點頭道:“妾身被那小黃龍窮追不舍,隻能在此暫避。”
“那老鮑現在去哪了?”陳霸先忙問道。
“在靈隱寺落發為僧了。”蘇小小輕歎一聲。
“啊?”陳霸先大吃一驚道:“他當年就是在太湖上被禿驢追殺,昏迷在蘆葦蕩中被我救起。養傷期間,還整日大罵浮屠教妖僧作祟,欲亡中華。怎麼會忽然轉了性呢?”
“我也不知。”蘇小小搖頭道:“那是三年前,忽然有一日他說要去靈隱寺與京城來的高僧辯論,結果竟一去不歸了。妾身擔心他的安危,但那種地方我也去不了,便托人尋訪,才知道他已經剃度了。”
“他讓人傳話說,前塵種種皆是虛妄,已經不認識我。”說著她幽幽一歎道:“之後整整三年,他再沒離開過靈隱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