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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著勾陳司旗幟的帆船自沅江入洞庭,又自洞庭入長江,全程順流而下,一日千裡。不出數日,便抵達了大梁的都城建康。
這座全天下最大的城市,人口遠超百萬,交通便利,商業發達,積累了數百年的財富,繁華和富庶超乎想象。
甚至有人說,南朝即是建康,建康即是南朝。這說法其實並不太誇張,因為整個南朝的精華全都在這裡。
任元一行還沒進城,就領略到了什麼叫真正的大城市……他們的船準備自長江入秦淮河時,便見江麵上桅杆如林,船隻密集,明顯擁擠起來。
雖然還不至於堵船,行船速度也緩慢如蝸牛了。
“這是因為秦淮河口有座沙洲,名喚白鷺洲,將河道一分為二的緣故。”祖安這個地頭蛇,向初次進京的任元等人介紹道:“所以船隻進京出京,都要慢上一慢。”
頓一下,他又道:“但是今天好像格外慢,估計前頭有什麼狀況。”
又跟著向前緩緩行駛一段,祖安看到交通堵塞的原因了。“原來是白鷺洲附近水麵被封鎖了,這他麼能不堵船嗎?”
任元幾人也看到,前頭河口處,有一座鬱鬱蔥蔥,白鷺成群,樓台掩映其間的沙洲。
沙洲的附近,有好些個官船在巡邏,各色民船稍稍靠近,都會被立即驅趕,顯然有什麼大人物正在那白鷺洲上。
當然,他們的船上掛著明黃麒麟旗,官船可不敢驅趕他們,而是主動靠過來查問。
“喲,這不是祖大哥嗎?你可算回來了!”臨近一條官船上,兩個內穿黑色袴褶,外罩紅色裲襠,頭戴皮弁,腳踏皮靴,手握禦賜儀刀的捉刀使,看到祖安便笑逐顏開地抱拳問好。
“幾個月不見了,弟兄們可想死你了。”
“原來是你倆小子啊。”祖安笑罵一聲道:“是想贏我錢了,還是想我帶你們去逛青樓呀?”
“都想都想。”兩個捉刀使嬉笑一陣,朝船艙裡頭努努嘴道:“第五幢主也在?”
“嗯。差事辦完了,都回來了。”祖安點點頭,看了看白鷺洲問道:“這是宮裡哪位殿下,還得讓你們站崗?”
“這規格還看不出來嗎?太子爺呀。”其中一個捉刀使答道:“太子爺在白鷺洲書院講學三天,今天是最後一天了。”
“成,那回去交完差,咱們老地方見!”兩船交錯而過,祖安揮了揮手。
“不見不散!”兩個捉刀使也笑嘻嘻的放行。
船入警戒區域,不用再跟民船擠在一起了,眼前豁然開朗。
“楊忠,加把勁。”祖安便對船尾的楊忠大聲道:“豈不聞……”
“不用不用。”楊忠趕緊打斷施法,大力搖櫓道:“我會的已經夠多了,不想再精通搖櫓了。”
“真是的。技多不壓身麼,對你好還不知道。”祖安撇撇嘴,這才罷休。
“知道知道,實在是會的越多,乾的越多。聽說過勞會猝死的。”楊忠一邊應付著祖安,一邊不著痕跡地將船劃向白鷺洲,目光在水麵上尋找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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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鷺洲畔。
一艘雕欄玉砌、樓台儼然的巨大畫舫上,站著個身著白紗襦裙,梳著垂雙髻,雖無簪珥粉飾,依然容色絕美的少女。
宮女、太監、護衛都隻敢遠遠的站著,沒有人敢打攪她獨處。
少女看著水麵,彷佛在自言自語。
“行了靈之,我意已決,你彆再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