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麼比喻不太合適,但事實就是當年的瓦倫迪諾幫在成為夜之城的掌權者之後,在引入了大量接頭幫派習氣後,它治好了夜之城刁民們一直以來的矯情勁。
曾經的夜之城曾調侃自己不養閒人,號稱你可以不活,但不能沒活,而現在的夜之城同樣不養閒人,你可以死於饑餓,可以死於意外,可以死於他殺,但絕沒有人能死於安逸。
長達二十幾年的避難所生活,緊缺的物資配給,讓所有幸存者都養成精打細算的習慣,而在瓦倫蒂諾人接管了夜之城之後,他們更是讓所有人都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強權勝於民主。
古斯沃塔自認為不是暴君,但在他的治理下,夜之城每天都有人被送上絞刑架,有些人是因為偷竊,還有些人則是因為拒絕勞役。
他非常不理解後者,連他本人都需要每天工作十四個小時才能精打細算的喂飽夜之城的每一張嘴,然後用餘下的物資和外界勢力不斷博弈,來獲取更大的利益,怎麼會有人妄想能不勞而獲呢?
古斯沃塔不想評判那些被編號避難所在大風暴時期所實行的平均分配製度,但這個製度確實在實質上養活了一大群‘閒人’,讓他不得不拿出這種血腥的辦法來強迫這些閒人走出舒適區,去直麵廢土上的風沙。
但實際效果並不理想,有太多人擁有避難所的身份認證,雖然瓦倫蒂諾幫已經拿到了夜之城所有避難所的通行權限,不過這些人依然可以利用自己避難所居民的身份從物資獲取端口獲取足夠的生存物資。
隻要這些人滿足於這種最低生活保證,瓦倫蒂諾人就很難調動起這些人的積極性.
而大風暴時期,幾乎所有幸存者都學會了如何降低自己的物質欲。
所以眼下古斯沃塔空有大量人力資源卻無法有效利用,反而滋長了夜之城內其他避難所居民的抵抗情緒。
根據古斯沃塔手下衝鋒隊的調查,夜之城內現在甚至存在著數個幸存者團體在暗中試圖聯係玩家,打算以租賃素體的方式換取其他利益。
針對古斯洛塔這樣的老夜城人而言,簡直是羞辱。
夜城人和玩家勢不兩立的傳統,早在玩家戰爭開始之前就已經存在了,他們一向以唐吉為榮,並堅定地站在反玩家立場上。
但在避難所中長大的新希望一代顯然和老夜城人之間已經形成了觀念上的鴻溝,他們不想為了這場戰爭而繼續奉獻自己的人生。
這也是新希望紀元以來,幾乎所有避難所都在麵對的問題。
越是那些條件好的編號避難所問題就越嚴重,因為在這些避難所中,配備了可以讓新希望一代目睹舊時代繁華的全息教學設備。
他們從小耳讀目染了天啟日前世界的美好,開放之後重新踏上地表的新希望一代卻忽然發現那場戰爭已經把他們所憧憬的一切都徹底摧毀。
更讓他們絕望的則是,那場毀天滅地的災難,並沒有結束戰爭。
位於中央區的幸存者為紀念廣場,是古斯洛塔主導的第一個夜之城重建項目,他正號召著夜之城的幸存者們走出避難所,將中心區沉降的沙礫全都運走,以便於露出下麵的土地,開墾更大規模的農業土地。
但這個項目推進的速度非常緩慢,古斯沃塔即使把人吊死在廣場上,那些幸存者也頗有一副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的態度。
顯然最少在古斯沃塔這個層麵上,他還沒有意識到灰色田野計劃對人類文明所造成的影響。
以吳千映博士現在所搜集到的資料來看,截止到nc-25年年末的數據,同比與紅日事件前一年的數據做對比,人體內多巴胺的分泌量最少降低了百分之四十六。
換句話說,一直沒有古斯沃塔的高壓政策,這些幸存者中也有很多人會自己把自己掛在那根繩子上。
當年米科爾森所製定的人類自我劣化計劃的遺毒,正在逐步蠶食著這個文明。
當然,這暫時還影響不到夜之城的複興,畢竟從各種角度而言,葉之城都是天啟日之後人類文明最有底蘊的城市之一了。
其城市內密布的避難所,大量幸存者,以及在大風暴中所受的額外的照料,都成了讓這座城市再次複興的養分。
除了鐵路計劃之外,中心區重建計劃就是夜之城內規模最大的複興計劃了。
而古斯沃塔在確定唐吉還活著之後,在這裡選擇的第一個項目就是重建紅日紀念廣場,當然它現在的名字叫做幸存者紀念廣場,用以紀念每一個不幸死於天啟日的亡魂。
唐吉此時就站在那個似是而非的雕塑前,默默的在地上放上了一束塑料花,在天啟日之前,他也同樣在這裡放上過一束電子花。
隻不過當時那束花被淹沒在其他人放下的鮮花中,無人注意,而現在,這一束塑料花卻成了整個廣場唯一的亮色。
夜之城的避難所中確實配備了大量工業級彆的3d打印機可以打印這種花束,甚至在盧瑟的個人避難所中還有大量精心培養的鮮花,但它們都不會出現在這裡。
所以唐吉的身影瞬間就被幾個年輕人給盯上了,他們都是新希望一代中的浪蕩子,每天在地表上無所事事的閒逛,寧可饑腸轆轆,等著去刷食物分配機,也絕不肯多動一下,為這座城市的複興而獻上力量。
他們的頹廢,連瓦倫蒂諾邦那些街頭混混都看不下去,雙方之間每一次碰頭都會爆發衝突。
諷刺的是,當年瓦倫蒂諾幫的街頭戰士們靠的是豁出一切的氣勢來震懾其他人,而現在,擁有這種氣勢的人則成了新希望一代。
他們是真的能豁出去,對死亡毫無懼意,所以總能在這種衝突中取得上風。
畢竟那些根紅苗正的瓦倫蒂諾人,現在成了穿鞋的,有了光明的未來
“老兄,你這花是從哪來的?”一個看起來年輕不過十七八歲的男孩大大咧咧的擋在唐吉的麵前,眼神火熱的看了一眼雕塑前的假花:“要是有門路的話,不妨分享出來,有錢大家一起賺不是麼?”
當男孩這麼說的時候,他身邊那些和他差不多年齡的男孩女孩們已經嫻熟的擋住了唐吉的所有去路,這幫人還有意無意的露出了自己腰間的武器。
有些人隻有一把可憐兮兮的匕首,還有的人腰間則彆著自製的手槍,隻有為首的那個有一把鋸短了槍口的鐵棍式霰彈槍,就掛在大衣內側。
隻不過從槍管上的鏽跡來看,這玩意兒搞不好是他從哪個遺跡裡自己挖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