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彪之所以沒有逃跑,乃是有其深層原因。
此時此刻。
隨著他的處境愈發絕望,心中不禁回想起百餘年前的往事。
他似乎看到了一百三十餘年前,那個順利晉升築基期之後,意氣風發、年少輕狂、誌向遠大的自己。
“師傅,如今師門正值千年未有的鼎盛時期,弟子不甘於一生平庸,弟子決定要性命雙修,走出一條大乾國前所未有的康莊大道!”
當時的土行門,還沒有叛逃大乾國。
而劉彪的師傅,則是靈目門在百年戰爭初期兵解的一位金丹修士,曾擔任護法堂丁字隊天乾總隊長職位。
“劉彪,你年少輕狂,為師能夠理解,但你要知道,自從大周朝一夜崩壞後,所謂的性命雙修道統已經斷絕,我們當今所謂的性命雙修,隻能說是一群煉體士罷了,而在煉體士的這條道路上,早已經是布滿累累白骨,我們人族體質天生孱弱,想要煉體何其困難……”
“師傅,前人沒有修行成功,那隻是他們資質悟性不足,我是劉彪,一定能行,弟子心意已決!”
這一刻的劉彪,眼角不禁再次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若是他曾經不那麼倔強,不那麼自視甚高,如今說不定已經晉升金丹期,而不是這般終身困死在築基初期,始終難以寸進。
……
半炷香後。
李默以束縛繩,將劉彪禁錮。
朱偉上前,先是貼了一張禁靈符,隨後又取出銀針,向劉彪的穴位刺去。
“他是性命雙修的修士,這種束縛法器不保險。”
隨著一根根銀針,刺入劉彪的穴位,劉彪徹底放棄掙紮。
他任由二人擺布,開始自言自語,哈哈大笑起來。
“劉彪啊劉彪,真是一步錯,步步錯,事到如今,已經無可挽回,也罷,就這麼結束吧,哈哈哈哈……”
“你想死可沒那麼容易。”
李默冷哼一聲。
“不把一切都交代出來,我是不會輕易讓你死的。”
“想死沒那麼容易?”
劉彪聞言後,輕輕搖頭,輕蔑冷笑。
“說!”
朱偉走上前,一臉憤怒之色。
“袁震是不是因你而死,我的記憶是不是因為你出現了遺忘!”
劉彪仰頭看向朱偉。
“你不用擺出這副姿態,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沒錯,他的確是因我而死,他不斷地想要深入調查,我怎麼勸他都是不聽,真是個死腦筋,太煩人了,既然我不想死,就隻能讓他去死了……”
劉彪直言不諱地講述著作案經過。
李默一邊取出留影珠記錄,一邊將劉彪的儲物袋、上品飛劍法器、極品冰晶羽扇法器、被矩陣傀儡捏碎的硯台法器、詭異機體組織等,全都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留作證據。
隨後他又對三十六具矩陣傀儡更換了靈石,收進了儲物袋,召回了變異妖狼王,這才重新回到了朱偉身邊。
朱偉淚流滿麵。
他聽著劉彪毫無掩飾地講述著謀害好友袁震的過程,可謂是心如刀割,悲痛欲絕。
若非此事關係重大,涉及到靈目門、大乾朝廷的取證,並且李默還需要承擔責任,他恨不得立刻斬殺麵前之人
眼見劉彪猶如瘋癲,一直廢話,喋喋不休,李默微微皺眉。
“這裡不安全,還是儘早把他帶到百安縣取證。”
“好。”
朱偉點頭後,李默取來早已準備好的布袋,將劉彪罩了起來,兩人走了一會兒後,將之扔進了馬車裡。
劉彪被馬車撞了一下後,即使蒙在布袋裡,卻依舊大笑不止。
“你們還想知道什麼,儘快問吧,我劉彪知無不答。”
朱偉負責駕車,李默負責看守。
“是嗎,那你就說一說,你這些年來,都在乾了些什麼。”
“我?”
劉彪的聲音似乎開始有些沙啞。
“嗬嗬,關於這個問題,我自己其實也想了很久,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我是不甘心,愧對了師傅的期望,愧對了師門的栽培,懊悔當初貪圖走上了煉體士的絕望道路,我想要證明自己”。
說到這裡,他自嘲一笑。
“直到最近幾年,我終於想明白了,我哪有那麼偉大,我乾了那麼多喪心病狂的壞事,不就隻是為了一個目的嗎。”
劉彪的聲音充滿了彷徨、恐懼、歎息。
李默手持留影珠,表情嚴肅認真。
“我是越老越想活,越活越不想死,活著多有滋味兒啊……等死了以後,不過是一捧黃土而已,每次想到這裡,我就感到發自內心的恐懼,都怪我當初太過年少輕狂,以為自己是天選之人,結果到了最後卻一事無成,注定要成為了那無數累累白骨中的一員,我真是咎由自取。”
李默聞言後,頓時想到了情報中他不符合常理的壽齡。
“你是怎麼延壽的?”
劉彪聞言,喘息著輕聲一笑。
“這件事兒說來就話長了,已經是四十多年前的往事了,他主動找上了我,問我想不想繼續活下去,我當然說想,於是他就給了我那個東西,讓我定期去按照指令完成獻祭。”
劉彪的話語,滿是迷惘懵懂的情緒。
四十多年前的事對於他來說,就好像是新生。
“剛開始的時候,我的膽子很小,隻敢偷偷摸摸獻祭一些江洋大盜,他對此很不滿意,這般陸續合作了十年左右,他找到了欲望更強烈的辰旺,辰旺的膽子要比我大得多,很快就孕育出了大邪祟,嘖嘖,然後他就開始拚命的生孩子。”
李默屏息凝神。
他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如此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