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小人物,本不該叨擾李公。但此子近日屢建奇功,丹王對其視如己出,卑職擔心……”
李公浦睜開眼眸,眼底含著深深不悅:
“讓你派人壓下三合樓之事,你差事沒辦好不說,人還全死在了丹陽。
“光是今天,禦史台彈劾本官的折子都有三本,你意思是,讓本官在風口浪尖的時候,幫你解決這為民除害的功勳之子?”
韓靖川知道這事兒有難度,恭敬道:
“謝儘歡風頭太盛,又有丹王府撐腰,恐怕很快就會清算舊賬,屆時也可能威脅到李公。如今此子羽翼未豐,正是鏟除的大好時機,我過來,也是想請李公幫忙出個主意。”
李公浦被三合樓、活埋賭徒之事搞得火冒三丈,其實不太想搭理韓靖川這廢物。
但謝儘歡勢頭確實過猛,且明顯處於對立麵,李公浦稍微沉默,還是道:
“行宮鬨鬼一案牽扯太大,如今已有定論,謝儘歡想清算舊賬,隻能出盤外招。”
韓靖川不怕謝儘歡跟他拚人脈打官司,就怕此子不講武德,直接把他送走,詢問道:
“既然此子可能私下尋仇,我當前該如何處置?先下手為強,丹王那邊會不會……”
“人家四處斬妖除魔,都還沒找你麻煩,你就火急火燎先下黑手,這不主動給人家抵刀?”
“呃……”
韓靖川想了想:“那意思是靜觀其變?”
李公浦暗暗搖頭,眼神如同看白癡:
“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彼此有舊怨,你不會主動給他機會?
“他隻要入局,刀就在你手上,如何處置,還不是看你意思?”
韓靖川仔細想了想,點頭道:
“下官明白了。下官近日帶隊去長樂街巡查,暗中防備,丹王世子每晚都去長樂街消遣,謝儘歡必能打探到我行蹤,他若真敢自投羅網,屆時還望李公……”
“暗殺天子近衛,罪同謀逆,你出於自衛當場處置,丹王又能如何?他就算真把你宰了,本官也能借此查他,結果一樣。”
韓靖川覺得有道理,不過還是有點擔心:
“此子要是夠隱忍,不來呢?”
“他不來找你麻煩,你著急什麼?敵不動我不動,有本官壓著,他就不可能在京城起勢。”
“是。”
……
另一側,大乾皇宮。
夜半時分,立政殿書房。
年過半百的何皇後,站在椅子後麵,幫乾帝揉著肩膀。
乾帝趙謹著睡袍,手裡拿著一封折子查閱,內容是丹王上呈的槐江灣血案始末及自我檢討。
乾帝和丹王是親兄弟,但並非皇後所出,原本都隻是庶出皇子。
建安八年秋,二皇子政變奪嫡,殺太子於宣德門外,而後入宮篡位,並派人屠戮住在十王府的所有兄弟,史稱‘建安之變’。
當時隻有乾帝和丹王被忠仆庇護,僥幸逃出了十王府。
但出去後乾帝並未聽勸遁走,而是冒險借助老丈人何岫的力量,籌集了十餘名死士,反其道而行,伏殺了得意忘形的二皇子,後又受朝臣擁戴,成功繼位。
建安之變時,乾帝受了重傷,以至於才五十出頭,已經鬢角斑白,雖然久居上位,氣態不失帝王之威,但話語透著三分虛浮:
“冥神教為了打開‘屍祖陵’,放出那尊滅世妖魔,近年動作越來越大了……
“北周郭太後似有廢君自立之心,對我朝可謂虎視眈眈……
“景桓太年輕,這往後繼承大統,朕是真不放心……”
何皇後安慰道:“陛下正值壯年,有的時間教導景桓。而且大乾才能無數,陸無真、範黎、侯繼業等,都是輔國良臣,下麵還有張懷瑜、鄧聽竹等後繼之人。
“前幾天丹陽還冒出了個叫謝儘歡的年輕人,文武雙全能力過人,假以時日必然也能成大乾棟梁。
“景桓向來聽勸,往後即便不能開疆擴土成一代雄主,諸多良臣輔佐,也能做一代守成之君……”
乾帝搖了搖頭:“大乾承平百年,看似風平浪靜,但表象之下,是諸教百家爭鋒、強敵妖邪環伺,稍有閃失,就是三萬裡山河化熔爐沸鼎,百姓淪為魚肉蟲豸。
“這樣的天下,要的不是守成之君,是中興雄主……咳咳……”
正說話間,乾帝忽然悶咳了兩聲。
何皇後眼神微急,連忙取出取來一顆朱紅彈丸,送到乾帝嘴邊,幫忙順氣。
乾帝服下丹丸後,氣色好了不少,又輕輕歎了口氣:
“生死有命,也不知道朕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所幸執政二十年,路都已經給景桓鋪的差不多了,就算守不住,總不至於亡在他手上……”
“陛下。”
何皇後在背後幫忙順氣:“市井常言‘兒孫自有兒孫福’,陛下當以龍體為重,後人的事情,就讓景桓自己去操心,他總得有自己走路的一天。”
“嗬,倒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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